再一次體會被車子大梁打了蛋的欲生欲死,終于看見家門。
楊芯殷切的看向院里,第一時間問:“估了多少分?”
張上把瑪莎拉蒂停好,想都不想的回答:“420。”
突然的沉默,楊芯少見的沒有嘮叨,不知對兒子失望還是慶幸,好賴達到了一中的建檔線。
簡單的午飯,剔尖西紅柿雞蛋面,張上吃了一大碗。
張志偉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二八大杠自行車,姥爺騎了好多年,現在被老爸征用去送快遞。
問過了張上的估分成績,張爸嘮叨兩句:“讓你平時不好好學,看看別人,630分才能考上一中,人家怎么學習的?”
這話,怎么帶著股子炫耀呢?
張上是這么認為的。
“爸,咱們太谷的兩個太谷餅廠在哪呢?”
“問這作甚?”蹲在地上,背靠土炕床沿,舒服的吹一口啤酒,扒拉兩口飯,舒服。
“我打算暑假找個活兒干,兩個月總不能歇著吧,聽說那倆廠子招人呢,我去看看。”張上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面湯。
“嗯?”張爸抬頭,實在沒想到兒子有這種覺悟,懂事了。
想了想,說:“一個在去聚仙樓的路上,你注意看路兩邊,有個巷子,進去就是。另一個在鐵三局,你在那繞一繞就看見了,廠門口有牌子。”
“知道了爸。”張上點頭,心里做著打算。
飯后,張爸在炕上瞇眼睡了二十分鐘,就又出去跑出租,得給孩子攢上一中的學費了。
等到兩點,楊芯去上班,張上洗了把臉,掃視一圈屋子。
黑漆漆的,大中午就得開燈,不然看不清。
只要下雨,屋里陰冷潮濕到讓你一進門,就能感覺一股涼氣撲面,瞬間春秋轉換,即使這樣,這一家人也要將就住著。
“等我。”張上目光深邃。“兩個月。”
騎車二十分鐘。
在鐵三局附近繞了好幾圈,走街串巷,最后問街上坐著的老奶奶,才找見鼓樓太谷餅廠子。
說是廠子,其實只是一個大院子。
老舊的雙開鐵欄桿門,剛剛能讓面包車進去,門上面用鐵絲擰懸一塊木板牌子“鼓樓太谷餅”,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推車子進去,幾間低矮的平房,四五輛自行車散亂停著,平房里傳來機器的“嗡隆隆”聲,很響。
見有人進來,靠大門的屋里,姑且說是傳達室,出來個老大爺,白色汗衫,洗得有些發黑了,臉上胡子拉渣,很樸實。
打量張上一眼,看他的“瑪莎拉蒂”兩眼,平和問道:“小伙子,有事?”
“大爺,您貴姓?我家開了個小超市,想從咱們這進太谷餅賣,管事的在么?”把車子停好,鎖住,張上問。
“叫我劉德順就行,你家在哪開的,是專賣店,還是捎帶的賣?”老大爺招手,示意張上進屋里說。
六月的北方,已經熱起來了,大中午的太陽底下暴曬,不是好玩的。
進到屋里,簡單的一張單人床,床單散亂,水泥地忐忑不平,露出被踩黑的磚塊,粗糙的立柜,上面擺著有些年代的黑色電視機,畫面模糊,能將就看。
“我家開的是專賣店,在榆次開的,正裝修呢,我在咱們太谷五中上學,我爸讓我過來打聽一下。”張上滿嘴胡謅。
“榆次?那房租不便宜,比咱太谷貴多了,咱們太谷餅利潤小,專賣這個護不住本錢。”
劉德順從床底下掏出交叉凳遞給張上,凳面是幾條牛皮帶,凳子撐開,牛皮繃緊,就能坐人。
“我爸想的是開了這個專賣店,然后往榆次周邊的超市、小賣部、商場上貨,讓大家一起賣。我們這個專賣店當中轉站,超市想拿貨就去我們那拿,不用跑太谷來,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