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來前寫過兩本武俠小說,本身又是形意拳發源地太谷的人,周圍練拳的“大師”不少,潛移默化之下,對武林中的規矩多少知道一些。
在平常人看來,跪地磕三頭就是最大的禮節,俗話說“跪天跪地跪父母”。
而磕一個頭比磕三個頭還大。
三個頭是用腦門磕的,一個頭卻是用腦頂磕的。
有句話“殺人不過頭點地”,里邊的“頭點地”就是這個,要磕得帶響。
“大爺,我餓了,飯做好沒?”張上先回頭和大伯說了一聲,示意他沒有危機,才問青年人說:“你叫什么名字?”
“陳連尉。”
“龐龍虎不會再找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跟著你。”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跟我干嘛?”張上瞪眼。
這都八月份了,再有二十天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三年高中上完,還有大學三年,你跟我吃奶啊。
陳連尉不說話,靜靜坐在床邊,好像一匹孤狼,那股落寞,可以使人清晰的感覺到。
“你父母呢,好不容易逃出來,你不去找他們?”
“無家可歸。”
淡淡的四個字,張上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孤兒。
“你跟我肯定不成,我還要上學。”想了想,接著說:“你除了會挖煤當苦力,還有擅長的么,要不給你找個工作?”
“我會練拳。”
“練拳?”張上一愣,練拳能當飯吃么?
除非你是什么職業拳擊手,打比賽,搞商演,有出場費,像“武林風”那樣的,或者拳王爭霸賽之類。
這年頭想江湖賣藝都不成,城管會攆人。
至于什么武林高手,盡管張上那兩本武俠小說里沒少吹牛逼,但現實中真沒見過。
“吃飯吧。”
大伯做飯很快,冰箱里有炒好的肉菜,端出來熱一熱,再弄幾碗面條就成。
餐廳一張大方桌,張慧往桌上放個碗,仔細地把削了皮的蘋果,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就像給孩子吃一樣。
“吶,知道你牙口不好,快吃吧。”把碗往張上跟前一送,完全是大姐姐的做派。
張上沒道謝,那太見外。
也不洗手,拿起來就吃。
……
這頓飯,吃得很膈應,畢竟有外人在,不好說話。
看過了大伯,本準備住兩天再回的張上,有了陳連尉這個累贅,不好意思讓人家照顧,下午就回。
被大伯開車送到靈石火車站,一路上沉默寡言。
買票時,陳連尉在外面等著,才有獨處的時間。
“你要帶他回太谷?”張志國皺眉問。
“太谷有好多教形意拳的老師,收學徒,他說會練拳,正好。”張上說出自己的打算。
其實,大可不必理會陳連尉,找個借口甩開就是,你個大活人,還能被餓死?
只是心里的小九九,其余不說,陳連尉打架絕對厲害。
別問為什么,就憑他是黑煤窯子里活出來的人。
救了這么個人,你還沒嘗到甜頭呢,就扔下好處獨自跑掉,沒那么傻。
“你爸媽供你上學不容易,回去好好學習,考上個大學,咱家人也能光宗耀祖。”張志國叮囑幾句,不再說什么。
他這個侄子,別看年齡小,心里精著呢。
能從龐龍虎手下逃生,被獵槍頂住還沒尿出來,更懂得借朱新寧的勢,死里逃生。
如果當時換了他,絕對沒這么機靈,說不準就被下了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