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樂到這里,仿佛按了暫停鍵一般戛然而止。
熊熊的烈火,終于吞沒了鮮血被烤干了的戲臺。一塊舊衣襟,燃燒著,隨著蒸騰的熱浪飄向了天空。
烈火之中,響起了一陣破了音,如同破風箱唱出來的戲腔。
“佛...佛前燈,做不得洞房花燭。”
“香積廚......做不得玳筵東閣。”
“鐘鼓樓,做不得望夫臺額。”
“草蒲團,做不得芙蓉褥。”
“奴本是...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
“為何腰盤黃絳,身穿直,直綴......”
“見人家夫妻們,一對對著錦穿羅。”
“啊呀天嚇!!”
“不由人心熱如火,不由人心熱如火!”
隨著一聲仿佛用盡了一輩子力氣的高調,火光吞沒了戲樓那仿佛方寸間的一切。
隨著火團沖破天空,那偉岸的戲樓滿載著一切的回憶,一切的恩怨情仇,一切的未竟之志和一切無法挽回的遺憾,沖向了天空!
戲幕起,戲幕落......
誰是客?
轟。
隨著最后一句插曲,歷經百年的成家班和薈萃樓,消失在了四九城。也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
當火光退散,天空重新由橙紅變成湛藍的時候。
畫面已經變幻。
潮水般涌上街頭的人流中,一對男女帶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孩子,站到了大街中央。
這一家三口對面的,是已經成為華北特務機關長的山本。
山本還是那個山本。
只是他身邊的衛兵,已經從日本兵換成了中國兵。原本指向中國人的槍口,此時正頂在山本的后背。
看著面前的山本,那一家三口中的婦人笑著流下了眼淚。
“山本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你是?”
“成家班,賴小月。山本先生,闊別近十年,可還記得我?”
“......,索迪斯內。賴小月先生,別來無恙?你,還唱戲嗎?”
山本已經不是山本,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和善的微笑。眉宇之間,只有恐懼和不安。
看著故人,他足足楞了好久,被爛菜葉和臭雞蛋打了幾下,才苦笑著對婦人問到。
“倒是有七八年沒開嗓了,山本先生,今兒我給你唱一出。”
人潮洶涌的大街上,一出女殺四門,回蕩在勝利日的天空。
“少年不愧將門后,殺得寇營把兵收。萬歲面前拿本奏,連殺四門,英明留!”
“媳婦好活兒!”“唱得好!”
滿街的叫好聲中,婦人擦干了眼淚,望向了面前的階下囚,笑了:“山本先生,當初您不是想聽我給您唱戲么?這一出,可還入耳?在今天這個場合,您可還滿意?”
看著面前已經不再年輕,被歲月磨礪得滿面風霜的婦人,山本微微閉上了眼睛。
“賴先生風采不減當年,不過當初你不在的時候......我確確實實聽過更精彩的。”
對著賴小月深深鞠躬下去,山本在衛兵的押送下走向了他的結局。
山本的背影逐漸遠去,賴小月一家三口的背影,漫街歡呼的人群慢慢定格,那沒有了薈萃樓和成家班的四九城,慢慢定格。
《伶》的最后一個部分,也走到了視頻的最后一秒。
隨著“重播”的圓圈,顯示在了屏幕之上。
嗶站,斗手,茶豆三個平臺,徹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