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糧食不夠,沒辦法接濟活咱晴甫的百姓,那以后咱可怎么辦。畢竟有很多像老伯那樣的老人,又無法走遠,離開此地。”姚平憂心的說道,“要是他老人家腿腳方便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帶著他老人家到西邊郡上去,去那邊討討飯,躲躲荒。好歹也能挨過這個災年吧。”
“哎,家父體弱,確實難以遠行了。”屈順說著搖了搖頭。
姚平但見屈順正搖著頭,突然見他又猛一抬頭,似有些興奮的濃眉一挑,開口說道,“瓶子,給你說個事兒,我今個一早在海邊一沒人的地兒找到了一艘小舢板。”
“小舢板不稀罕啊,找它干嘛。”姚平說道,“哪個漁民家還沒個小舢板啊。”
“這你不懂了吧,你不知道啊,現在船那可稀罕了。咱這邊發了大水之后啊,大家伙眼見海水越來越高,就都啥也不顧的往晴甫城這西邊高處跑。結果那些小舢板就都被拋棄了,以致都讓那海浪給沖沒了影。現在啊,若是誰有個小舢板,那可就能再回到東邊去了。你可知道,東邊那里還是有好多小山包和坡地都沒被淹呢。”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姚平興奮的說道,“那我們可以劃著它去東面上山找吃的去了啊。這有了小舢板,我也可以回家里的后山上,給爹娘的墳上再上柱香去了。”
屈順笑著說道,“是了,估摸著那些山上的野菜蘑菇都沒被人挖呢,連那些野雞野兔的,估摸著現在也得給困在上面了呢,這下我們吃的有著落了。”
“那還等什么,咱快走吧。”姚平興奮的說道,“咱現在就去。”
屈順面色一沉說道,“可是那小舢板,...沒有槳。”
“啊?”姚平說道,“那咱還得找木工去給咱做個槳去才行。”
“這會兒哪還有什么木工,他們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屈順說道,“要像劃船的話,咱得自己動手做個槳了。我今天下午回去,看看能不能到城里去借個鋸和刨子來。等明天的時候,咱哥倆就自己做兩個船槳出來吧。”
“行。”
姚平和屈順一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了船槳。就在做出了船槳的第二天一大早,姚平便興奮的扛著一副嶄新的船槳,在屈順的帶領下來到海邊。
在海邊一處被海水淹沒了部分樹干的果樹林子里,姚平看到了屈順說的那條舢板。他見小舢板眼下是被漲起的海水沖進了果樹林。而還尚未因海水淹根而枯死的果樹,則還用它最后的繁茂的枝葉將小舢板遮擋著。看著被果樹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小舢板,姚平心想,這舢板被樹葉遮擋的這么嚴實,除了屈順這個眼尖兒,也難怪沒有其他人發現。
趟著海浪走近果樹林,姚平見小舢板外涂著彤紅的漆料,船頭兩側還各畫著一只眼睛。那眼睛仿佛搜索著什么般的,朝海中注視著。姚平心想,這舢板顯然這是一戶漁家的小漁船,它的主人期望它能帶來好運,并能看到海里的魚,所以為它畫了一雙望魚眼。可有些尷尬的是,當前晴甫的海面上,卻是依然是漂浮著大量腐臭的魚尸。
“瓶子,你還記得家住哪兒嗎?”屈順與姚平一起將舢板吃力的拉出林子,推入海中。
“當然記得。”姚平當先邁入船艙,他抬頭看了看已是一片汪洋的晴甫城東方,又改口說道,“現在這個樣子,也記不得了。”
待屈順也進了船艙,兩人各取了一個嶄新的船槳,齊心協力的將舢板劃出了海邊,駛進了海中。
“真沒想到,死了這么多魚。”姚平劃動著船槳說道。翻動的船槳打擊著一個個漂浮的死魚。
“妖邪,都是妖邪作怪。”屈順說道,“可惜了,要是魚不臭,我就把它們都給撈起來吃了。”
“不發臭也不能吃,指不定里面有你說的妖邪呢。”
“也對...”屈順吃力的劃著船槳說道,“還是你這出過遠門的人,心眼兒多。”
“嗨,你這說的我真是慚愧。”姚平說道,“出去這幾年,我就是因為心眼兒少,錢沒掙著多少。要擱別人啊,早都買上良田蓋上宅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