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的不斷轉涼,原本繁茂翠綠的塞北草野也變得枯黃了許多,在陰郁的天空下,這里的世界愈發顯得有些蒼涼。
在將宿營的毛氈收起,并卷系放到一匹馱馬馬背上后,白無一走到了距離露營地不遠處的小溪邊。他用雙手從小溪中捧起了一把冰涼的溪水,在喝了一口水后,他又撩起一把水,洗了洗臉。
冰涼的溪水拍在臉上令他感到精神為之一振,與此同時白無一看到,在小溪的水流此刻竟快速的游來了一條不太常見的大黑魚。在看到這條肥美的大黑魚后,白無一也毫不猶豫的迅速將手按到了腰間的橫刀刀柄上。他打算待魚兒再游近一些后,便揮刀刺下這水中的魚兒,用以充作今日的補給。
魚兒起初緩緩游來,但在游近白無一時,它似乎察覺到了溪邊的危險,突然它尾巴用力一甩,在泛起了一道水花后,大黑魚迅速的逃離了此處轉而游離了小溪的溪畔。
眼看魚兒逃走,白無一深知自己雖也能踏入溪中去將那魚兒刺中,但他卻沒有那么做,因為他覺得那樣勢必會使自己鞋子和衣袍浸濕。而沒有其他鞋袍可換的他覺得,一旦在這個季節將自己弄得衣袍和靴子弄濕,那會使自己接下來的路上變得很難受。況且如果一直就那么穿著浸水的衣物繼續前往北地的話,那甚至還會提高染上風寒的幾率,考慮到這些,白無一只得暗自放棄了這個小小的狩魚計劃。
正當白無一看著魚兒已經游遠,打算起身往回走的時候。“嘭!”一聲弦響,從他身后傳來,緊接著一支箭矢從他身旁破風而過,直擊入溪流之中。尋著箭跡白無一看到,從自己身邊擦過的這箭刺破水面,正中了剛剛那只大魚。大魚因中箭而在溪水中痛苦的扭動一下,而后隨著泛出的一縷淡淡血水,便不再動彈了。白無一轉頭回看,他發現,發出此箭的人正是兀兒律鈷,此刻他也正握著手中的短弓,向著溪邊走了過來。
“你,去把魚給我撿回來。”兀兒律鈷沖白無一開口說道。
兀兒律鈷突然的這么一說令白無一感到了有些意外。
“快去,別愣著。不然魚被水沖遠了。”兀兒律鈷沖白無一繼續說道。
白無一稍一猶豫,而后點了點頭,他當即開始脫去靴子和衣袍,他挽起褲腳,回身準備向溪水中走去。
“等一下。”是卞來的聲音。
白無一再度回頭看去,但見卞來此刻正朝這邊走了過來。卞來在走至兀兒律鈷身邊時,開口對他說道,“兀兒律鈷,這魚你讓白無一去撿,不知撿來以后是歸白無一啊,還是歸你啊?”
“當然是歸我。”兀兒律鈷說道,“那是我射的。”
“歸你那你就自己撿去。”卞來轉而又對白無一說道,“白無一,我命你,穿上靴子,隨我去收拾炊具去。”
“是。”白無一應了一聲,轉而又去穿剛剛脫下的靴子。
兀兒律鈷見狀在氣憤的哼了一聲之后,對卞來開口說道,“卞校尉,你難道是在找我的茬嗎?”
“你覺得我是在找你的茬?”卞來反問道。
“是,你是在找我的茬。”兀兒律鈷向卞來說道。
“我沒有找茬,我也不會找任何人的茬,更何況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的茬。”卞來看著兀兒律鈷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兵。你不要以為他之前是個犯人,而且不愛說話,就可以肆意的欺負他。”
“可笑,我怎么會欺負一個連弓箭都不會用的人。”兀兒律鈷譏諷的說道,“我只不過是覺得他這一路上能做的,也就是去河里撿別人射死的魚。”
“兀兒律鈷,我們大多數伊洛人并不是像你們延笛人一樣,自小就生活在大草原上,生來便善騎能射。在朔定軍中,像白無一這樣不會用弓箭的人有很多,難道你都覺得他們沒用嗎?”卞來向兀兒律鈷說道。
“倒不是沒用。”兀兒律鈷說道,“就如我剛才說的那樣,他們的是可以撈魚的。”
卞來對于兀兒律鈷輕蔑固執的態度,還有話語里始終透露著的一絲對伊洛人的輕蔑感到了反感,他開口說道,“兀兒律鈷,你覺得你挺能耐的是吧?你不就是會騎個馬,射個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