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航倚靠在傷病員卡車廂的角落里,雙腿伸展半躺在卡車上的幾袋糧食上,蓋了一塊臟兮油膩的破毯子閉目養神,一車二十幾個醫院一起來的傷兵東倒西歪的,各蓋著舊毯子。
在上車前每人還能領一塊軍毯,雖然那毯子又小又破,至少在這又冷又潮的車廂里有著一點的溫熱。
每當陸航想能多點回憶些事情時,頭腦總是帶來莫名的麻木感和頭疼。車輪與路面不規律的撞擊聲和車廂吱吱嘎嘎聲,以及車外寒風的呼嘯聲一直在車廂中回響,就像魔咒,就是自己想睡的時候也被吵得無法入睡。
隨著前方的槍炮聲越來越響,陸航知道就要進入戰場了,也就即將下車了。
“嘎”
隨著卡車停下,哐當,后車擋風的篷布和卡車欄桿被拉開,撲面而來陰冷潮濕的空氣,令的陸航為之一顫。
渾身哆嗦兩腿像彈棉花似地不住打顫,也不知道自己是冷的還是聽見槍炮聲害怕的原因。
“都下車,原地待命!不得喧嘩!”車下傳來連長的喊叫聲,說完叫兩個士兵看著他們,自己便朝著遠處的山坡跑去。
陸航向四周看了看,為了驅寒給自己壓壓驚,掏出一支煙抽了起來。
“小兄弟,給支煙抽吧,太冷了!”一個有些面熟的傷兵看到陸航抽煙,過來問道。
陸航掏出一支煙遞給了他,煙對著煙頭接點著火,結果邊上一群人都圍了上來討煙抽,這一圈下來兩包煙沒了,陸航心疼的趕緊把包裹往肩膀上一放。
“這前面就在打戰啊,你說我們連一把槍都沒有,這也叫打戰?”一個腳被打傷的走路一點瘸的士兵說道。
“我說瘸子,估計這戰斗打的沒人了,要不怎么把我們這些傷兵都拉到戰場上了,這沒搶等下戰場上撿把就是了!”一個脖子在拼刺刀時受傷的老兵回答道。
“歪脖,你要在喊我瘸子,看我不把你脖子擰斷了。”瘸子生氣的罵道。
“也許你這么一扭他脖子還好了。”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聲,引來了眾人的一陣笑聲,大家的把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陸航也是噗嗤一聲樂了起來,引起了邊上一個黑瘦個子的士兵,靠了過來說道:“在戰場上這煙可是好東西,這有時候有錢都買不到,一守陣地,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來。”
陸航看著他不住的盯著自己的煙,實在不忍心把手中一半的煙遞給他,望了望遠方,密密麻麻高低房舍緊密的簇擁在一起,一條小街南北向穿過鎮子。
北頭一條土路通向一個小城,周圍是大片大片錯落的水田和縱橫的溝渠,程半月形將這山坡拱在渾濁的黃浦江邊
“我們這是在哪里?”陸航說完緊緊衣領上的扣子,要不感覺脖子空蕩蕩的直灌風,冷的哆哆嗦嗦的。
“這淞江縣城吧,我看這上海也是保不住,路上都是在撤退的人群和部隊,這樣子是讓我們我們來墊后,我看是送我們來上天的。”瘦子抽了扣煙,抬眼看著發抖的陸航苦笑的說道。
陸航一只想控制住自己發抖的身體,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記憶中沒上過戰場,想著就掏出匕首握在手中壯壯膽子。
很快大家看到從山坡下來幾個人了,連長帶著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面前大聲說道:“這里是三個排的排長,我喊倒名字的都給我站出來!由排長領走。”
當第一次喊出七個人,就由一排長帶著朝山坡上跑去。
在第二次的時候就喊到陸航的名字,結果那二排長好奇的問了連長怎么回事,連長把愿意說完,二排長望了望陸航,也領走七個人,跟著他身后朝著山坡跑去。
這一跑動起來,陸航就感到自己沒那么發抖了,很快來到山坡上的戰壕中,二排長叫到:“一班長,這里三個你帶走。”說著看著三個比較靈活的讓一班長領走。
第二個班長也領走了兩個人。
陸航看了看剩下的人中其中一個就是瘸子和自己,二排長叫到:“黑鬼,這兩個你領走。”
黑鬼班長過來看了看兩個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少文,原來67軍107師的在戰斗中被炸彈炸傷了腿。”瘸子說道。
“走兩步我瞧瞧?”班長看著瘸子走了十幾步后點了點頭說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