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潔盯著,好幾秒之后才猛然反應過來:“哥,你不是……想在那擋吧?”
“如果一二三連不能按時趕到,你認為咱們能抗多長時間?如果是卡住橋來擋,能拖延得更久。”
“可是……離縣城也太近了,又是公路橋,守備不會弱吧?”
“看到,才能知道。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應該先去看看。”指尖在公路與河的交叉點狠狠一點,然后開始疊起地圖。王強關閉手電,世界再次漆黑。
……
漫天烏云,讓天色亮得很晚,四周依稀蒙蒙,潮濕,清冷。
泥濘的河岸,戰士們正在揮舞刺刀,將靠岸的木排上那些繩索斬斷,一根根長木散漂入水,隨流繼續向南,隱入蒙蒙河面。
望著四周,雨后的春晨讓陸航想起了秋后的江南,也是這么冷,這么濕,這么泥濘。
上岸這位置再向下游不遠就該是公路,也許只有幾里路遠。連隊暫時交由馬腿,就近尋找可以隱蔽休息的地點,陸航只帶了王強,踩著泥濘繼續向下游接近。
不到萬不得已陸航不愿意把特戰連擺在無險可守的地方打阻擊,阻擊他打得太多了,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此,他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期望這條河能為特戰連止血,別人看這條河只是河,他看這條河如繃帶,有哪一條繃帶能比它更長呢。
趴伏與泥濘草后,泥土的氣息刺鼻,兩個望遠鏡同時于草間向下游河岸望,孔莊得到的曹長鏡現在是王強的。
調焦后,鏡頭內的景物更清晰了一些,兩手持望遠鏡的面色卻更差了。
那是一座公路橋,又寬又長,西岸一座橋頭堡,東岸也有一座橋頭堡,兩個橋頭堡周圍都布了鐵絲網,相互警戒著對方,真正的固若金湯。
“撤吧。”陸航只說了這兩個字,特戰連不可能在明天的阻擊戰之前再加一場攻堅戰,這橋打不起!
已經是第四個清晨,仍然是晦暗的清晨,烏云不但沒散,又厚了,天亮時就開始飄起小雨,雨很小,很細,細到如霧,隱約了一望無際的地平線,隱約了公路的遠方,公路邊,豎著矮矮一截濕木樁,那是個里程標記,清晰標記著‘梅17’。
公路上站著一個軍人,泥色的昭五軍靴泥綁腿,濕透的軍綠色日式雨衣泥跡斑斑垂遮到膝蓋,步槍豎背在雨衣外,顯得他的身形很厚,背影很寬,**的線條肅穆異常,雨衣的帽頂他沒扣在頭上,所以濕透的軍帽顏色成了深灰,卷曲的帽檐側邊緣偶爾滴下雨水,細狹的視線順著公路延伸向西,那眼底,正變得愈加堅決。
任務是今天,現在可以正式在公路附近開始構筑阻擊陣地而不必再擔心打草驚蛇了,丘陵不夠高,樹林不夠密,這是一條吃人的路!好!
17公里路標下的樹林,九十多個**軍人身影參差靜立在泥濘,看著站在路中央西望的連長,遲遲得不到開始構筑陣地的命令,晦暗的世界安靜得只有雨絲落在樹葉的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