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聽眾不懂漢奸在說什么,完全沒意識到漢奸要以撕票來結束。
扳機開始接受壓力,隨時擊發在下一個瞬間,突然又有聲音說:“你不必如此,我可以饒你不死。”
那聲音,出自漢奸槍口前的人質!
昏迷者不知何時蘇醒了,至少不像是剛剛蘇醒過來,因為他已經了解了大概處境,因為一直背對張富貴,所以張富貴不知道。
絕望至谷底的張富貴思維空白,這是希望之光么?
“你應該知道,他們是我的人,來救我的,我是隊長,誰死,誰活,是我定。我說饒你不死,你敢信么?”
蘇醒者沒有回頭,因為漢奸的槍口仍然死死頂在他背后,不過他的語氣很鎮定,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這賭局如迷霧,張富貴是輸得最慘的賭鬼,現在才意識到,昏迷者在他手里只是個籌碼,但昏迷者變成蘇醒者之后,蘇醒者想成為莊家,只要張富貴敢撤掉手里的槍,蘇醒者就成為了新莊家。這是機會么?更換莊家敢再賭一局么?即便不賭,他也輸了,即將出局。
蘇醒者通過身后近在咫尺的呼吸頻率,感受到了漢奸的遲疑掙扎,又道:“我覺得……我的耳朵需要包扎一下。另外……我們不該繼續站在鬼子的槍口下,你覺得呢?”
頂在蘇醒者背后的槍口放下了,新莊家登場。
……
送給敵人的祝福,令護士迷茫;來自敵人的祝福,令陸航墜入思維迷霧。
原本是要看著她走向祭臺,哪怕曾被她陰差陽錯地救過,也改變不了她是鬼子的事實,麻木地不準備介入;但那個蒼白的微笑祝福里,似乎蘊含著無窮的詭異力量,像是烏云間隙中灑落的蒼白陽光般刺目,摧枯拉朽。
現在她蜷縮在黑暗里,望向黑暗另一面:“你應該被詛咒。”
因為漢語發音的不準確,令聲音聽起來又冷又澀。
“我不介意。”黑暗里的回答一樣冷。
“你是個沒有良知的殺戮者。”
“你有良知?”
“我在拯救。”
“拯救你們的殺戮者,讓他們繼續殺戮,所以你有良知?到底誰才是殺戮者?哪怕這是一座墳墓,也該是我的墳墓,而你,為什么會死在我的墳墓里呢?為什么要在我的墓碑上寫你的名字?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