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吃了一驚。“這可是大奸之徒啊。”
“要說大奸吧,倒也未必。”張遼想起當初和孫策見面的情景,一時出神。“他提到一些我從未向人說起過的事,甚至是心底事,簡直像是會讀心神術一般。”
荀攸笑了,拍拍張遼的手臂。“文遠,你被他騙了。人雖然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但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很多事都可以由已度人。且相由心生,你為人梗直率真,有些事難免表露在臉上,被他看破,再加以引導,也是很正常的事。若是不信,我來猜一猜,如何?”
張遼看著荀攸,將信將疑。“那……先生猜什么?”
“我猜,你現在一定以為我請你上車,是故作謙和,實則另有圖謀。”
張遼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看荀攸的眼神有點像看鬼。
“我猜,你很想問我剛才為什么不讓你直接殺死賈詡,卻放賈詡走了?”
張遼倒吸一口涼氣。
“我猜,你可能還在想,王司徒對付完了涼州人,會不會過河拆橋,接著對付溫侯。”
張遼屏住呼吸,看荀攸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荀攸哈哈大笑,拍拍張遼的手臂,示意他不用緊張。
“文遠,你來自并州,雖然一身好武藝,卻不被文人所接納,且這一路走來,我們交往也不多。我突然請你上車,你有所懷疑再自然不過。我們離開長安的時候,曹孟德說過,如果不能說降賈詡,就殺了他。我當時也的確在猶豫,但最后還是沒動手。你這一路看了我很多次,應該是想問我原因,卻不好意思開口。王司徒與溫侯雖然同是并州人,這一次聯手誅殺董卓,但王司徒之前對溫侯就不假以辭色,現在在功告成,態度又不似之前。溫侯有所疑惑,也是人之常情事。”
張遼恍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啞然失笑。他躬身一拜。“多謝公達解惑。讀書人果然不是武夫可比,我算是領教了。”
荀攸搖搖頭。“不,你其實并沒有真正相信我。”
“公達為何這么說?”
“因為你還沒問我,為什么突然對你這么親近。”
張遼微微一笑。“正要請教。”
“因為我不希望你們和王司徒之間有什么嫌隙,又被人鉆了空子。”荀攸托著張遼的手臂,誠懇地說道:“文遠,洛陽已經被燒了,長安就是大漢故都,也是大漢最后的希望。要守住長安,只有我們不夠,只有你們也不夠,只有我們聯起手來才有一線希望。文遠,武士也是士,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你我身既為士,豈能不以圣人教誨自勉?”
張遼只覺得一股熱血涌上了頭,臉漲得通紅,神情不由自主的凝重起來。他向荀攸躬身一拜。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