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必如此,他的麻煩不比你少。”戲志才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習慣性的扭脖子。他伏案閱讀情報的時間太長,頸椎不好,時常有眩暈的癥狀,扭脖子還是曹操教他的養生法,但他很少有時間做。“劉備接受了袁紹的任命,要和他爭豫州牧。下邳陳家也和袁紹結盟,派陳登出任廬江太守。陸康被趕走了,孫策現在腹背受敵。”
“劉備要做豫州牧?”曹操想了一會,搖搖頭。“他雖然很勇猛,但他不是孫策的對手。孫策對付他這樣的人最有把握了,之前的段煨等人不就這么著了他的道?陳登怎么樣?出身好不一定有手段,陳瑀也是名士,不是一樣被孫策打得身名狼藉,不戰自潰。”
“是啊,現在還不清楚他們能不能擊敗孫策,但袁紹的目的恐怕也不是要他們擊敗孫策,只是要他們拖住孫策而已。他正在準備與公孫瓚的決戰,很快就能見分曉。擊敗了公孫瓚,他就會親自南下,孫策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戲志才一手叉腰,一手用力拍著后脖頸。“他一定是這么想的。”
曹操不解的看著戲志才。“難道他這么想錯了?”
“當然錯了。”戲志才冷笑道:“孫策在南陽為了爭奪土地,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為什么在豫州卻如此平靜?他早就做好了放棄豫州的準備,所以不想與豫州人為敵。他的目的是荊州,經營南陽,奪取三關,都是他準備以荊州為根基的征兆。豫州無險可守,一旦袁紹大軍南下,以他的實力,根本守不住,只能退回南陽,據險而守。”
曹操連連點頭。他就是譙縣人,知道兗州、豫州的地形,太清楚豫州的利弊了。這么一想,他突然一驚。“那豫州豈不是要成為戰場?”
“沒錯,而且譙縣很可能正當其沖。我擔心袁紹會在巨野、芒碭一帶受挫。那里水澤交錯,向來就是盜賊隱身之處。孫策與黃巾關系匪淺,如果派一些精銳在那里往來游擊,效彭越故事,袁紹的糧道會有麻煩。一旦戰事不利,他只能加重對豫州百姓的盤剝。到了那時候,豫州世家就會念孫策的恩惠了。這才是孫策改弦更張,與豫州世家交好的原因。”
曹操瞪大了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如果真如戲志才分析的這樣,那孫策的目光也太遠了,居然從現在開始就籌劃與袁紹爭奪中原,而袁紹此刻大概還沒有正眼看孫策吧。
“此子……深謀遠慮,非我所能及。”
“非也,這應該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郭嘉為他謀劃的結果。”戲志才擺擺手,示意曹操不要擔心。“主公,荊州雖好,但稱霸一方有余,爭雄天下卻不足。關中則不同,關中四塞,左攬并州,后靠涼州,有充足的戰馬供應,北上足以與袁紹爭鋒,出武關足以威脅南陽。唯一的遺憾是人口不足,糧食不能自給。如果能收流民在關中屯田,再伺機奪取益州,主公何愁霸業不成?”
曹操瞇起了眼睛,沉吟了很久。“好是好,可惜關中不由我說了算啊。至于益州,劉焉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善人。”
“劉焉的三個兒子就在天子身邊為郎,主公還不與他們結交,奏請天子下詔,征劉焉勤王。”
曹操想了想,無聲地笑了起來,連連點頭。“志才說得有理。”他站起身,剛要走,又被戲志才攔住了。“聽說黃門侍郎丁沖與你的夫人同族?”
“正是。”
“你和他通個氣,助孫策一臂之力吧。”
曹操會心而笑。“投桃報李,禮尚往來嘛,這個道理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