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去了洛陽,征討江夏、南郡的事可能要全部交給我,我要提前做些準備。”
“交給你一個人?”蔡琰黛眉微蹙。“兵權這么重,會不會是個試探?”
“伯符慷慨,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周瑜淡淡地說道:“他要在洛陽居中調度,無暇他顧。孫征東要定廬江、九江,也忙不過來。荊州的事自然要交給我,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考試。如果我能擔此重任,后面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我。”
蔡琰嗔道:“你啊,就是太信任人了,你欲效管鮑之交,卻不知君臣有別,還是謹慎一點的好。孫將軍雖然年輕,城府深著呢。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這樣的例子還少嗎?就算他信任你,別人也能信你?你們都這么年輕,想共事一生卻無猜忌就要時時謹慎,善始還要善終,別毀了這份情誼。”
周瑜應道:“多謝夫人提醒。”他想了想,又道:“回師之日,我會在襄陽暫留,向大人請婚期,你看……行嗎?”
蔡琰紅了臉,低下頭。“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意見。”轉身進里室去了。
周瑜站在堂上,癡癡地看著蔡琰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撓撓頭,嘀咕道:“我還沒說完呢,怎么就生氣了。唉,唐突了,唐突了。”轉過身,躑躅而去。
室內,蔡琰一臉愕然,幾步邁到梳妝臺,拿起一面銅鏡,仔細端詳自己羞紅的臉。
“我這是……生氣嗎?”
——
一連數日,孫策天天來洛陽城,與朱儁商量事務。
朱儁性情剛直,有時候還有點不切實際的天真,但他畢竟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武將,不是喜歡高談闊論的書生。孫策舉止輕佻,又喜歡開玩笑,離他心目的大臣有一定的距離,可是孫策能做事,特別是與出身同樣低微的將領很談得來,短短幾天時間就與諸將打成一片,朱儁非常欣賞。
但朱儁對孫策遲遲不肯出發表示費解,開始還只是不悅,后來便有些生氣。孫策見狀,熱情地提出邀請,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請太尉檢閱人馬,提升士氣。
朱儁覺得孫策小題大作,準備好了就出發吧,檢閱什么啊。
孫策堅持,這是軍中規矩,不能省的。
朱儁拗不過他,只得同意,召集太尉的掾吏和各部將領,來到城門,觀看孫策部操練。
朱儁是太尉,當然不能讓他等人,只能讓人等他。他來到大營,在孫策的陪同上走上檢閱臺時,孫策麾下的四千親衛營將士們已經頂盔貫甲,在太陽下站了半個時辰。火紅的甲胄,雪亮的兵器,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雖然已是七月初秋,天氣依然炎熱,朱儁入座時,坐席已經被曬得發燙。朱儁看著臺下橫豎成行,紋絲不動的將士,再看看那邊不住撐汗、灌水的將領,忽然明白了孫策的意思。西行勤王,千里迢迢,每一個人都要耗費無數糧草,如果人馬不夠精練,等于浪費糧食。可是他麾下能稱得上精銳的有幾個,臺下站著的就是全部,其他各部入夏之后就沒有操練過,幾個月歇下來,骨頭都懶了吧。這樣的人哪能出征,能走到長安的都沒幾個。
朱儁臉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