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橋,就是袁紹的巨鹿?也許吧,但袁紹的巔峰還沒有真正到來,幾年后,他將計就計攻殺公孫瓚,統一河北,才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時光。
孫策一邊想著歷史上袁紹的生命軌跡,一邊想著最近一段時間郭嘉送過來的界橋之戰資料,忽然有些明白為尊者諱的真正含義。袁紹敗了,他手下的馬仔曹操卻贏了,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曹操怎么寫袁紹呢?很頭疼啊。只好含糊其辭,遮遮掩掩了。我通過史書了解的袁紹很可能已經變了形——因為他是失敗者——現在要對付的袁紹才是真正的袁紹,還沒有失敗的袁紹,比書上的袁紹更真實,也更強大,絕非那個多謀寡斷的名士,而是心狠手辣的霸主。
袁氏宗主,黨人領袖,游俠魁首,一在朝,一在野,一在江湖,袁紹黑白通吃。我也許能在袁氏宗主上分一小杯羹,將袁逢、袁隗的門生故吏從袁紹手中剝離出來,其他兩項卻是無能為力。黨人不鳥我,游俠也沒正眼看我,雙方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難怪曹操給袁紹做了半輩子小弟,直到建安五年才和袁紹決裂,還是因為袁紹步步緊逼,他不得已才奮起反抗。
郭嘉說他更像項羽,是提醒我小心袁紹,還是鼓勵我不要放棄,又或者是說袁紹和項羽一樣,有著難以克服的性格缺陷,貌似強大,卻并非不可戰勝?
見孫策出神,郭嘉和張纮也不打擾,在一旁靜靜的釣魚,讓孫策慢慢的思考。孫策悟性過人,又能夠接納不同的意見,只是缺少閱歷。只要給他時間,他會有所收獲。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總是很難得。一匹快馬從遠處奔馳而來,騎士翻身下馬,匆匆走到郭嘉面前,單腿跪地,送上一封用銅管封好的密函。郭嘉接過來看了看,對張纮使了個眼色,張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孫策,示意郭嘉別急著打擾。郭嘉會意,拔出腰間的書刀,撬下上面的封泥,拿出里面的密函看了看,略顯秀氣的眉毛頓時一聳,隨即將密函遞給張纮。
張纮一只手接過密函,掃了一眼,又遞了回去,看著河水沉默不語,眼神卻有些凝重。
郭嘉扔下釣桿,走到張纮身邊,低聲說道:“先生覺得如何?”
“時機不成熟。”張纮搖搖頭,頓了片刻,又添了一句。“太冒險。”
郭嘉咂了咂嘴,沒吭聲,便他眼珠亂轉,明顯沒有死心,還想說服張纮。張纮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不遠處的孫策,低聲說道:“奉孝,將軍年少,本來就容易沖動,你可不能再蠱惑他。河東離此數百里,將軍又曾斬殺兩萬西涼人,這時候單騎相會,萬一談崩了,怎么辦?”
孫策突然轉過頭來。“河東怎么了?是蔣子翼有消息回來了嗎?”
郭嘉驚訝不已,和張纮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么遠,他也能聽到?”
張纮攤攤手,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兩人和孫策至少有十步遠,聲音又壓得很低,按理說孫策肯定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但他偏偏聽到了。他沖著郭嘉使了個眼色。“奉孝,千萬不要推波助瀾。”
郭嘉笑而不語,走到孫策身邊,將密函遞了過去。“蔣子翼用快馬傳書,牛輔想和將軍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