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為那些西涼兵。說實話,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有無辜者的鮮血,根本不值得我救。”
賈詡放下了酒杯,雙手攏在袖中,沉默不語。
“我來,只為先生一人。”
賈詡淡淡地說道:“詡何德何能,承蒙將軍如此看重,受之有愧。”
“先生不必急著推辭。”孫策擺擺手。“我聽說先生曾在宮中為郎近十年,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為郎十年,如果有外放為官的機會,先生還會回西涼嗎?”
賈詡的眼神有些游移,沉吟良久。“或者……不會。”
“袁紹為郎,弱冠即為濮陽長。曹操為郎,初仕即為洛陽北部尉。先生同樣為郎,卻十余年不得外放,家父以軍功入仕,在縣丞任上輾轉十二年,朝政敗壞至此,革故鼎新勢在必然,但革命的人不該是袁紹,不該是曹操,應該是你我。”
孫策指指賈詡,又指指自己。“長安的詔書,你就不要指望了,王允當政也好,楊彪當政也罷,都不會給你們機會,也不會還董公一個公道,他必將被釘在恥辱柱上,你們將來也如此,涼州人永遠脫不掉粗暴野蠻的批評和指責。”
“將軍能還董公公道嗎?”賈詡眼皮一挑。
“如果你說的公道是功過分明,我相信我可以。如果有先生的幫助,那就更好了。”
賈詡微微頜首,又說道:“將軍有什么計劃,不妨說來聽聽。力所能及之內,詡甘于從命。”
“先生又說錯了,你不是為我做什么,而是為自己做點什么,進一步說,為涼州人做點什么。至于我,有沒有先生,有沒有涼州人,其實關系不大。”
“為涼州人啊?”賈詡仰起頭,露出自嘲的笑容。“這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我德淺才疏,謀身尚難,哪里還有能力為涼州人做點什么。”
“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如果先生這么想,那我也只能遺憾地告訴你,這次送來的糧食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荊豫雖富,卻也養不起這么多閑人。”
賈詡目光一閃,盯著孫策看了半晌。“將軍果然快人快語,令我大開眼界。”
“因為我把先生當同道。”孫策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如果先生想聽外交辭令,我也可以說。先生想聽嗎?”
賈詡想了想,用力地點了點頭,再次端起酒杯。“涼州地處邊陲,文風不盛,聽不懂那些微言大義,還是暢所欲言,一吐為快的好。”
孫策大笑。“先生痛快。請滿飲此杯,然后再談談東南、西北如何聯合,殺那什么四世三公一個落花流水,謀一個朗朗乾坤,萬象更新。”
賈詡也笑了,大聲說道:“好!就依將軍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