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這些沒用,還是和王司徒去說吧,他一定愿意采納你這個建議。”
“那……你看到荀文若了嗎?王司徒現在也不肯見我,如果讓荀令君去說,也許他能聽。”
丁沖瘦長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他沉默了片刻。“荀令君被天子召去問對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你要是愿意等,你就在這兒等吧。”
曹操明知丁沖心情不好,還是不得不問。“天子……又召荀令君問對了?”
丁沖點點頭,沒心情再說,甩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曹操暗自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丁沖對他不滿,丁夫人一直未能生育,他納的卞氏卻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到長安不久又生下了第三個兒子。如今丁夫人和曹昂留在兗州,他在長安,曹家兩面下注,如果他這邊勝了,他的爵位很可能會留給卞氏生的曹丕。丁沖疑心他拋棄了曹昂。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丁沖完全不講理啊。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大漢形將就木,袁紹改朝換代已成定局,曹昂跟著袁紹更有希望,他跟著朝廷才是死路一條。他自己選擇了死路,將生路留給了兒子,丁沖卻還是覺得他做得不對,這就沒辦法解釋了。
曹操長吁短嘆,正在郁悶,又一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正是鐘繇。鐘繇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梁挺直,大嘴方頤,一部濃密的胡須又黑又亮,看起來就有廟堂之氣。他比曹操高出一頭,走到曹操面前,隔著三四步遠就停住了,躬身行禮。
“鐘繇見過將軍。”
曹操連忙還禮。“元常兄,數日不見,別來無恙。”
“多謝將軍關心。”鐘繇笑道:“將軍在這里,是等候荀令君嗎?”
“正是,剛剛聽丁幼陽說,荀令君在天子面前問對?”
鐘繇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天子這幾日接連召荀令君問對,甚是隱秘,我也不太清楚他們說些什么。不過令君讓我常來宮門查看,如果看到你,就對你說一聲,請你安心在營中等候,整頓兵馬,一旦條件成熟,他會盡力促成你們出征。”
曹操會意,連連點頭,向鐘繇躬身施禮,卻不立刻離開,拉著鐘繇的手,親昵地說道:“元常什么時候休沐,來營中坐坐。我聽說你外甥郭援、郭武都是難得的勇士,如果不嫌棄,不如讓他來助我一臂之力。”
鐘繇笑了,只是笑得很苦澀。“將軍,你說得太遲了,那兩個豎子已經回鄉去了。”
曹操很失望。“他去投孫策?”
“唉,誰讓他們族兄郭嘉現在在孫策帳下聽令呢,我這個舅舅沒用,至今不過是個黃門侍郎,無法引他入仕,他只好去投他族兄了。”
曹操抬頭看著鐘繇身后的宮門,覺得更加灰敗,暮氣沉沉,不由得一聲長嘆。“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儒法之爭,元常,我甚是擔憂啊。”
鐘繇目光微閃,不動聲色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