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袁術的名字,堂上正與丁夫人說話的袁權豎起了耳朵。
袁術這輩子最不能接受的事就是袁紹這個庶子成了袁家的代表,萬眾擁戴,而他這個嫡子卻成了陪襯。其中最大的區別就是黨人的取舍。如果說袁氏的門生故吏中還有一部分人選擇了袁術,那黨人則根本沒人搭理袁術,這使得袁術失去了和袁紹競爭的機會。
黨人的代表人物何颙就對袁術棄如敝履,從未登門拜訪,就連袁術主動去見他也被拒之門外。此刻聽到何颙提及袁術,袁權自然關心。她知道孫策辭鋒犀利,罵得許劭三次吐血,今天如果能折服何颙,也算是為袁術出了一口惡氣。
丁夫人心思靈敏,立刻感覺到了袁權的心不在焉。她微微一笑,識趣的閉上了嘴巴。想想眼前的袁權,再想想自己,她心里很是羨慕。她是曹操的正妻,卻被卞氏那個侍妾奪了寵。袁權是侍妾,卻享受著正妻才擁有的榮耀和寵愛。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么會這么大,是因為袁家的家世好,還是袁權個人的運氣好?
丁夫人微微側身,看著庭院中的孫策等人,也想看看孫策如何應對何颙。她太清楚何颙的身份了,資歷之老,不僅孫策不值一提,就連曹操也是把何颙當前輩對待的。當初曹操能躋身士林就是得到了何颙的提攜。何颙不僅贊他是干國之才,還讓他去見許劭,一步步的洗去曹操的閹豎污點。
孫策要與他辯駁,不是自取其辱么?
面對孫策的反問,何颙不以為忤,反而更加從容,頗有幾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邁。
“無他,直道而行爾。”
孫策看在眼里,越發覺得好笑。這是要拿我當烈馬馴的意思啊。怎么著,馴袁紹失敗,馴袁譚沒勁,打算改馴我了?他忍了很久,還是沒忍住。“東西南北,請何公任選一個方向,直道而行,你要是能出雍丘城,就算我輸。”
何颙語塞,眼睛一瞪。“小子,你就算不讀書,也不至于如此愚昧吧?”
“敢問何公,讀書是為了什么?”
“讀書是為了追循圣人足跡,知道明理,為天下蒼生……”
“等等。”孫策抬起手,眉頭皺得像個疙瘩。“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天下蒼生?誰是天下蒼生,誰又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你們來決定了?你這么說是不是有些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何颙沉下了臉。“你是說我自以為是?”
“你是不是自以為是,不由我來判斷。我只想問你一句:中平元年,黃巾事起,與你們黨人有關系嗎?”
何颙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明顯游移了一下,避開了孫策的眼神。“黨人和黃巾能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黃巾事起,八州并動,僅是豫州就有黃巾百萬,八州與事者近千萬人,與你們黨人沒關系?的確沒關系,他們認的是張角,不是你們黨人。既然如此,你憑什么覺得自己可以代表天下蒼生,就因為你們那幾個人讀了幾句子曰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