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達回頭看看荀彧的背影,想想剛才法正把荀彧噎得無言以對,不由得笑了一聲,調侃道:“孝直,這件事吧,我得批評你兩句。你和他還是有些淵源的,都是袁家故吏……”
法正立刻反擊。“你也不差,只可惜你剛才不肯表明身份,否則他肯定會引你為同道。”
孟達嘿嘿笑道:“這話怎么說?”
法正斜睨了孟達一眼,嘴角微挑,忍著笑。“令尊靠一石葡萄酒得涼州刺史,他父親憑一個女子成名,可不是同道?”
孟達恍然大悟,笑罵道:“法孝直,你太過份了。”隨即又笑道:“怪不得你也要走,就你這尖酸的性子,那些老朽才看不上你呢。”
法正哼了一聲,不屑一顧。
——
荀彧剛到驛舍門口,就看到了兩匹駿馬,一個騎士。駿馬渾身是汗,沾滿灰塵,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騎士站在一旁,也是滿面疲倦,風塵仆仆。
荀彧心中不安。他認識這名騎士,他是鐘繇的侍從。鐘繇應該在長安,他怎么會趕到郿縣來,難道又出了什么事?他正想著,鐘繇大步流星地從驛舍里走了出來。他一身便裝,窄袖短衣,看起來像是隨時準備策馬急行。看到荀彧,鐘繇大喜,快步迎了上來。
“文若,我可找著你了。”
“元常,莫急,進去說話。”
“別進去了,沒房間。我們連夜回長安,就坐你的車。”
荀彧很驚訝。“沒房間?這驛舍這么忙?”
鐘繇回頭看了一眼,拉著荀彧回到車上,關上車門,吩咐鮑出回長安,這才伸直了腿,打量著荀彧,濃眉緊蹙,關切之情溢于言表。“文若,你在想什么,居然沒注意到門外的馬蹄印?驛舍里住滿了人,全是馬騰、韓遂的部下,他們押送戰馬,以執行軍務為由,將驛舍霸占了,不準其他人留宿。我有宮里的文書,算是給了一分面子,只是趕了出來,你現在是個白身,那些粗漢發起火來,打你一頓都是可能的。”
荀彧苦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是我罪有應得。”
鐘繇很不高興,責道:“你胡說什么呢?這只是暫時的。等那些老朽吃了苦頭,陛下自然會重新起用你,你可要愛惜自己,不能像屈子一樣自怨自艾。天下大亂,正是你我建功立業的時候,豈能如此消沉?”
荀彧擺擺手。“快說吧,長安出了什么事?”
“他們要罷免朱太尉,由黃琬接任太尉,駐兵洛陽。”
荀彧眉心一跳,心臟也跟著猛跳了兩下,隨即又平靜下來。他向后靠在車壁上,出了一會兒神,淡淡地說道:“有何不好?守住潼關,看他們逐鹿中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