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涿郡簡憲和嗎?”
“正是在下。”簡憲瞇緊了眼睛,想看清對方是誰,卻未能如愿。正午燦爛的陽光從天空灑下來,在那人的身形上鑲了一道金邊,卻看不清他的臉。“不知足下是哪位故友?”
樓船上人笑了兩聲,接著船舷打開,放下梯子來。梯子很大,但是下降得非常平穩,竟聽不到什么聲音。簡雍抓著梯子邊緣晃了晃,發現梯子非常穩固,就像與船合為一體。他踩著梯子上了船,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臉,卻發現并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他倒是認識旁邊的一個人:單經,公孫瓚署任的兗州刺史。不過單經的臉色不太好,顯然對他的到來并不歡迎。
簡雍心里咯噔一下,千算萬算,還是落了公孫瓚一步,單經居然是跟著這船回來的。
“在下朐縣麋竺,字子仲,久聞憲和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簡雍一聽麋竺的名字,立刻想起來了。他其實應該與麋竺見過一面,但印象不深,而且眼前的麋竺神采飛揚,與他當時看到的麋竺判若兩人,所以他一時沒認出來。
簡雍眼珠一轉,立刻笑了起來。“麋別駕,你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見過面的。不過,別駕與當日相比有脫胎換骨之別,若非你自報家門,我也不敢認呢。”
麋竺大笑。隨即向簡雍介紹身邊的單經。他知道簡雍和單經認識,但既然他們裝不認識,那他也裝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免得尷尬。簡雍和單經見禮,誰也不提過去的事,心里卻各自打鼓。單經識趣的告辭,下船上岸去了。離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麋竺一眼,麋竺雖然什么也沒說,卻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簡雍看在眼里,卻裝作不知。等單經下了船,他以一副驚訝地語氣說道:“好大的舫船,我在青州也呆了幾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別駕能否引我參觀一番,開開眼界?”
“榮幸之至。”麋竺笑著引簡雍而行,一邊走一邊介紹。這種舫船是會稽船官新打造的海船,以體量大、載貨多為最大特征,兩船聯裝,總載重量達萬石,是目前為止最大的海船。這兩船舫船采用了不同的設計方案,這次是試航,哪艘船好,將來就以哪艘船為樣板大量制造,有問題也能及時糾正。
簡雍驚駭不已。載重一萬石?這一艘舫船簡直抵得上一只小型船隊啊。即使除去船員和相關給養,載貨至少能五千石。雖然明知不合適,簡雍還是忍不住問道:“會稽船官什么時候能造這樣的大船了?我在青州的時候,最大的船也不過千石左右。”
麋竺笑道:“憲和兄,有些事,不親眼見到的確難以相信。我第一次見到這船時,和憲和一般驚訝。”
簡雍見麋竺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也哈哈一笑,低聲說道:“別駕,賢昆仲分為徐州、豫州,你這次來坐的又是揚州大船,我可有點糊涂。你究竟是為徐州乎,為豫州乎,為揚州乎?”
“我為幽州。”
“愿聞其詳。”
麋竺看看簡雍,卻沒有接著簡雍的話題往下說。他話鋒一轉。“劉府君是奉朝廷之命來幽州,這漁陽太守又是誰委任的?劉使君乎,公孫將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