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局面,沮授也不敢輕易做出建議。田豐雖然堅持原來的意見,認為孫策目前并不具備主動進攻的能力,卻不得不有所調整。青州北有大河,南有泰山,易守難關,地勢比浚儀、睢陽都有利,如果落入孫策手中,威脅比浚儀更大。
見田豐、沮授一時也沒有好的建議,袁紹更加焦慮不安。幽州戰事還未見分曉,青州又有危險,他有些焦頭爛額,一向注意保持的風度在一點點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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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豐、沮授告辭出帳,并肩而行,卻久久沒有說話。
走到田豐的大帳前,田豐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沮授。“進來坐坐?”
沮授點點頭,跟著田豐入帳。田豐的帳篷里非常簡單,一榻一席一案,除此之外別無長處。榻上堆了一些書,一盞油燈。沮授掃了一眼案上未完成的一篇文稿,意外發現標題是界橋戰紀,不禁詫異。
“這是……”
“界橋之前原委,雙方排兵布陣的得失。”田豐拿起文稿,塞到沮授手中。“我詢問了不少俘虜,又參考了繳獲的文書,收集了一些資料。可惜時間長了,資料不怎么完備,俘虜們的印象也有些淡了。如果戰后就著手此事,也許效果會更好一些。
沮授迅速看了一遍文稿,沉吟片刻。“元皓兄,你寫此文,是想學孫策,建講武堂公開授徒,還是準備藏之名山,留諸后人?”
田豐瞅了沮授一眼。“我們學孫策的事還少嗎?只是邯鄲學步,不倫不類罷了。南陽工坊越辦越好,產品行銷大河南北,到了冀州還能擠壓得我們毫無還手之力。主公強令冀州必須用冀州紙寫公文,大家就備兩種紙,公文用冀州紙,私文全是南陽紙。長此以往,你覺得我們還有取勝的機會嗎?”
沮授不安的看了一眼帳外,低聲說道:“元皓兄,言多必失……”
田豐哼了一聲,抬手打斷了沮授,又示意沮授入座。“公與啊,不是我有意沮軍,而是形勢如此,我們不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孫策已經成為我們必須正視的對手,工坊無法進入,木學堂、本草堂非請莫入,講武堂卻是公開的,可是我們有人留心過嗎?”
田豐從一旁拿起一份文稿,丟在沮授面前。“你看,年初的任城之戰都成了講武堂的必讀文章,我們卻連界橋之戰的總結還沒有做。看起來我們還有些優勢,可是這優勢又能保持幾天?再不抓緊,我們就只能看著孫策……”
田豐張了張嘴,一聲長嘆,神情憂郁。
沮授將文稿迅速看了一遍,目光一閃。“元皓兄,這些文章是怎么來的?還有嗎?我能不能抄一份,讓犬子拜讀拜讀。”
田豐詫異地看著沮授,隨即苦笑兩聲,又抽出兩份文稿遞給沮授。“這些都是聽講記錄,不是原稿,你將就著看吧。公與啊,看來你并非不知道這些文章的價值,只是私心太重了些。只想到你兒子,卻不顧主公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