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金送走了,新年來了,但袁紹的怒氣卻沒有消。他越想越窩火,恨不得立刻將孫策碎尸萬段,所以他改變了計劃,不等正月結束就下令出征,號稱二十萬,氣勢洶洶的殺奔豫州。
數十騎士護著一輛大車上了岸,辨明中軍方向,趕了過來。
袁紹皺起了眉,回頭低聲嘀咕兩句。一旁的郭圖看在眼里,什么也沒說,心里卻暗自冷笑。
田豐又來強諫了。
沒有人敢勸阻盛怒之下的袁紹,除了田豐。即使大軍已經越過黃河,田豐還是不贊成現在就發起攻擊。按照原先的計劃,應該先由袁熙在青州發起攻勢,吸引孫策的注意力,再由曹操從益州出兵,黃琬率部攻擊南陽,牽制周瑜,再由袁紹率主力取道浚儀,直取潁川。按照進度估計,二月末出兵,一個月的時間,主力應該在四月到達浚儀附近,正好派騎兵游徼潁川,搶收屯田的冬麥作為補給,可以不用第二次從冀州運糧,大大減輕后勤補給的壓力。現在整整提前了一個半月,多消耗三四十萬石糧食還是小事,打亂了出招順序,這會把孫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大大增加了攻擊的難度。
馬車來到坡下,田豐下了車,一手拄著杖,一手提著衣擺,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袁紹雖然不悅,還是擠出一絲笑容,翻身下馬,迎了過去。
“元皓,什么事啊,這么急?你慢點,慢點,注意腳下。”
田豐一聲長嘆。“多謝主公。臣老朽矣,本不該來惹人厭,但兩軍相爭,生死攸關,不容有失。臣不敢不竭忠進言,望主公三思而行。”
袁紹的笑容越來越勉強,連回答田豐的興趣都沒有了。說來說去,不就是那幾句么,我人馬都到這兒了,難道再回去?
見袁紹不說話,郭圖接過了話頭。“元皓兄,你的忠貞,主公非常欣賞。不過你實在是多慮了。論將,主公三十年前在此任濮陽令時,孫堅還是個垂髫少年。論兵力,就算孫策傾巢而動,真正能調動的人馬不超三萬。論錢糧,豫州去年大疫,府庫空虛。有此三者,何愁不勝?元皓兄,你多慮了。”
田豐大怒,對袁紹的怒氣全部轉化為對郭圖的怒火。“年歲若是有用,徐榮不會敗于孫策之手。兵力若能決勝負,高祖不會有彭城之敗。錢糧雖多,不能像河水一般淹沒浚儀。你身為軍謀,不勸主公謹慎,只知大言不慚,若是主公頓兵于堅城之下,遷延不進,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郭圖收起笑容,一言不發,只是用譏誚的眼神看著田豐,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袁紹臉色鐵青,連擠出來的笑容都不見了。
“元皓,依你之言,我軍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