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的主意,背后一定少不了我那位從叔的影子。”郭嘉感慨地嘆了口氣,轉動著手里的茶杯。“其實是誰也不重要,這是汝潁士人共同的愿望。潁川地狹人眾,又是百戰之地,從戰國時就是如此,為了生存繁衍,不得不抱團,僅靠一個人是很難打拼成功的。就像潁陰荀氏,當初若不是許縣陳仲弓提攜,如何能有今天?將軍,令尊拜車騎將軍,你也已經封了侯,拜鎮北將軍,討袁名正言順,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士人來投,你要有心理準備。”
孫策呷著茶,微微頜首。難得郭嘉說話也這么含蓄,不過他還是明白郭嘉的心思。朝廷對周瑜和荊州系的偏愛讓他也感覺到了壓力。張纮也封了鄉侯,荀攸卻提都沒提,詔書里分明在壓抑潁川人的意思。
“你給陳長文寫封信,看他有沒有興趣出仕。楊修去了豫章,我身邊缺一個主管內務的。”
“將軍,陳長文的確是個人才,不過他是荀文若的女婿。”
“無妨,我敢用荀攸,還不敢用陳群?”孫策笑笑。“荀諶去了何處?如果你能聯系到他,我想和他見一面。”
郭嘉笑了。“好,我想辦法聯系他。”
“奉孝,天下很大。”孫策舉起茶杯,意識深長的向郭嘉示意。“比你想象的還要大,足夠我華夏士人起舞。”
郭嘉有點不好意思,雙手舉起茶杯。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個份上,都知道了對方的心意,沒必要再多說什么,便默契的轉換了話題。郭嘉說道:“將軍,由這封詔書來看,朝廷中黨人的影響力還不小,天子受其掣肘,很難真正與將軍結盟。只有擊敗袁紹,天子才能真正壓制住黨人。袁紹北來,利速勝,不利持久,他很可能會發動朝中的黨人勢力,逼迫天子出兵南陽,徐庶能不能守住武關,至關重要。”
“你是說皇甫嵩吧?”
“沒錯。北地皇甫一系雖是將門,但一直傾慕黨人,皇甫嵩平定黃巾,卻因閹豎陷害,免職削戶,后來是黨人相助,他才得以復出。他雖然不在黨人名冊,卻以黨人自居,現在又教導天子兵學,有機會向天子進言。”
孫策沉吟著,反復斟酌。他相信郭嘉的判斷,但他覺得徐庶足以守住武關,似乎沒有必要增兵。黃忠已經率部到達魯陽,南陽可用的機動兵力有限,可調之兵不多。況且有韓遂、馬騰等人拖后腿,僅憑皇甫嵩一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與黃猗聯絡,韓遂、馬騰在明,皇甫嵩應該不會信任他們,讓呂布掌騎的可能性更大。”
“喏。”郭嘉又道:“袁紹分兵南下是一個好機會,我們不能讓他這么簡單的圍城,應該誘他主動攻城,大量殺傷。”
孫策眉毛輕揚,嘴角彎了彎。“有道理,袁紹自稱車騎將軍,家父現在也是車騎將軍,就讓他們兩個交交手,看看誰能笑到最后。”他又輕笑一聲:“既然朝廷有意挑事,我們也不能讓他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