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早有準備,連忙扶住袁紹,又沖著外面喊了一聲。兩個醫匠應聲而入,為袁紹檢查身體。袁紹大怒,飛起一腳,將其中一個醫匠踹翻在地,吼道:“滾!”
醫匠們不安地看著郭圖,坐在地上的那個臉色煞白,袁紹這一腳正中他小腹,疼得他直冒冷汗,腰都直不起來。郭圖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袁紹還有勁踢人,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攪和了一陣,袁紹稍微冷靜了些。他坐在床邊,一手按著膝蓋,一手撫著怦怦亂跳的心口,深吸了兩口氣。郭圖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憂郁。袁紹今年正好五十,他自己可能感覺不到,可是旁邊的人卻非常清楚,他已經有衰老的跡象,如果不能好好休養,再這么操勞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垮了。
這讓郭圖很不安。他比袁紹還大兩歲,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再過幾年,他們都是老人,而孫堅剛剛四不惑,孫策剛剛弱冠,從年齡上,他們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留給袁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能和他們長期對峙的人只有袁譚,而袁譚剛剛回到鄴城,還沒來得及洗脫他戰敗被俘的污名。
時不我待啊。
袁紹過了一會兒,抬起頭,臉色平靜了很多。他從郭圖手中取過軍報,仔細讀了一遍,又無力的放下,用手支著額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挫折。黃琬在這個時候被黃忠困在山里,麹義、荀衍不可能見死不救,他們只能退守襄城,將汝水以東全部讓給孫策。即使如此,他們也未必能救出黃琬,洛陽面臨著易主的重大危機。
除了黃琬,朝廷的黨人中還有誰能勝任坐鎮洛陽的重任?袁紹冥思苦想,一個也想不起來。論能力,論交情,黃琬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其他的要么是坐談客,要么是首鼠兩端,忠誠堪虞。
“公則,奈何?”袁紹抬起頭,看著一旁的郭圖,聲音沙啞,眼神也有些游移。
郭圖看得分明,他清楚袁紹在擔心什么。洛陽是天下之中,又是舊都所在,干系重大,如果選將有誤,后果不堪設想。黃琬被困,兇多吉少,袁紹必須考慮一個合適的人選,但他急切之間又找不到。袁紹向他求援,卻擔心他推薦袁譚。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形勢危險,袁紹沒有太多的選擇。
但他不會這么做,這么做只是一時得計,卻會將袁譚推到危險之中。
“主公,臣也一時無計,何不請公與來商量商量?”
袁紹眉頭微皺,很是意外。郭圖主動勸他向沮授問計,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作為汝潁系的代表,郭圖和田豐、沮授一向水火不容。就算是真的沒辦法了,他也應該向許攸求援才對,不應該是沮授。
難道是因為沮鵠的關系?袁紹心中犯疑,嘴上卻什么也沒說,讓人去請沮授。大半夜的,沮授睡得正沉,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急匆匆地趕來,還沒有完全清醒,看了軍報,頓時也傻眼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袁紹有些不耐煩。“公與,奈何?”
“啊?”沮授打了個激零,睡意全消,迅速權衡了一下。“主公,當務之急,一是命麹云天、荀休若全力救援,占據襄城、郟縣,確保后路;一是要做最壞的打算,安排接手洛陽的人選,以防萬一。”
“救援的事,云天、休若想必都會去做。這接手洛陽的人選,公與可有什么推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