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蔣干坐在馬車上,隔著車窗,打量著遠處的宮門。
過了一會兒,丁沖出現在宮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一眼看到了蔣干的馬車,提著衣擺,匆匆走了過來。蔣干及時拉開車門,露出燦爛地笑容。
“丁侍中,別來無恙?”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無恙嗎?”丁沖沒好氣的說道,上了車,一屁股坐下,端起蔣干接過的杯子,一連喝了兩大杯冰鎮的果漿,這才愜意地咂了咂嘴,靠在車壁上,斜睨著蔣干。“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我現在人見人厭,鬼見鬼嫌,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天子,更別提說話了,你如果想問什么機密,我大概無能為力。”
“知道你辛苦,所以孫將軍給你準備了一點禮物。”蔣干敲了敲夾柜,伸手將夾柜拉開一條縫,黑暗之中,一片黃澄澄、金燦燦的東西。丁沖瞥了一眼,原本垮著的臉立刻露出笑容。蔣干看在眼里,暗自發笑,這丁沖還真是被孫策說中了,只要有錢,讓他干什么都行。“我來得匆忙,不能帶太多,這里是一百金,你將就著用。”
丁沖忍不住笑出聲來。“孫將軍客氣了,客氣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說說看,最近宮里有哪些消息,人事調動,外出辦差,家長里短,飛短流長,都可以。”
丁沖笑笑,從袖子里取出一卷紙,推到蔣干面前。蔣干展開一看,也笑了。這丁沖人品不怎么樣,辦事能力卻比黃猗強太多了,早就準備好了資料,一條條的寫得清清楚楚。他迅速掃了一遍,突然一愣。
“朝廷派人去并州?”
“嗯,安排得很急,具體什么事沒說。”
蔣干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將丁沖準備的資料看完卷好,放進夾柜里,又問起了丁沖在長安的生活。丁沖嘆了一口氣,訴起了苦。看到黃金,他當然開心,但一想到長安的物價,他又開心不起來了。黃金再好,畢竟不能吃,不能穿啊。關中去年大旱,是南陽運來的三十萬石糧食解了燃眉之急,但那些糧食有一半進了韓遂、馬騰、呂布等人的軍營,一半進了普通百姓的肚子,朝廷的官員基本沒落著好處。今年情況比去年好一點,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雨水少,歉收是意料之中的事。長安的糧價一天一個樣,已經漲到兩千一石。
吃的緊張,穿的也緊張。南陽研制了新式織機,布匹絲帛的成本下降,價格也便宜了不少,很多人都從南陽販賣布匹去涼州,按理說,關中的布匹應該也便宜,可是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居然在關中實行布榷,強行制定了布匹的最低價,搞得百姓手里沒錢買不起,商賈手里有布卻賣不掉,還要為手里的貨物交稅,搞得怨聲載道。不少南陽來的商賈因為生活成本太大,想將手里的貨處理掉,早點回去,卻找不到人敢接手,最后只能半賣半送,便宜了大司農。朝廷就用這些布來發俸祿,勉強保證一家人有衣服穿。
聽完丁沖報怨,蔣干也覺得很意外。他這幾天忙著拜訪將領官員,還真沒時間注意這樣的民生,反正韓遂、馬騰等人是不擔心這些問題的。“大司農收購了那么多布,怎么會這么小氣?”
“嘿嘿,聽說那些布都運到涼州去了。”丁沖調侃道:“你沒聽說過嗎,刺繡文不如倚市門,你們改進織機,提高產量,結果價格下來了,那么多布涌入關中,卻便宜了朝廷。”
蔣干想到了孫策的海上商路,不禁暗自揣測,難道孫策早就知道有一天,所以提前準備?
“還有什么事?”
“暫時就這么多了。哦,對了,王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