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干不置可否。他從黽池而來,已經見過董越,知道朝廷的計劃。賈詡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并不意外。牛輔是董卓的女婿,董越、胡軫是董卓的舊部,他們不可能拒絕朝廷的提議,安于這尷尬的現狀。賈詡是涼州人,是董卓的故吏,但他畢竟不是董卓的舊部,也不掌握兵權,沒有了牛輔、董越的支持,他什么也干不了。
“他們還說,愿意為段公正名。”賈詡露出無奈的苦笑。“這一點,我更無法拒絕。”
蔣干眼神微縮,連心跳都有些加快。為董卓正名,只能吸引牛輔、董越等人,對賈詡有約束,但無法讓他俯首聽命。可是聽到這個消息,他知道最后一線希望也落空了。身為段颎的同鄉和后輩,賈詡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何況他本來也沒多少選擇。
“我理解。”蔣干舉起杯子,向賈詡示意了一下。“為段公賀。”
“多謝。”賈詡坐直身子,向蔣干還了一禮,神情莊重。
“能猜出這是誰的計策嗎?”
“不好說。朝廷大義尚在,定都關中后,主動前往關中效力的人很多,河東太守府每年都有上計吏被朝廷留下,只是孫將軍擊敗袁紹之前,以王允為首的老黨人占據朝廷,這些后進難以出頭。現在袁紹死了,王允也死了,黃琬投降了,朝中的老黨人受到重創,少壯出頭,有很多人我們可能都沒聽過。子翼,孫將軍擊敗袁紹,山東形勢逆轉,朝廷形勢也跟著會有重大變化,你要小心些。”
蔣干笑了一聲:“怎么,有人要對我不利?”
“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蔣干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身為孫策的代言人,他長年來往于敵境,如果說有人想斬斷孫策的觸角,對他不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賈詡既然這么提醒他,肯定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又或者感覺到了某種異常。以賈詡的性格,他就算知道有人想殺他,也不會說得太明白。
蔣干主動轉換了話題。“接下來有什么計劃?”
“進攻匈奴人。于扶羅戰死在潁川,美稷的匈奴王庭已經亂了,聽說各部正在召集人馬,準備秋后大戰。等他們打得差不多,我們再出擊,如果可能,會將匈奴人趕出塞。”賈詡不緊不慢地說道:“匈奴人入塞太久了,如果不趁現在制服他們,以后必是心腹大患。”
蔣干點點頭。“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賈詡迎著蔣干的目光看了片刻,無聲地笑了。“子翼,你得到孫將軍的授權了嗎?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消息應該還沒有傳到孫將軍手中,就算是,他也來不及回復你。”
蔣干笑了。“不瞞你說,我的確還沒有收到孫將軍對新形勢的應變措施,不過,很久之前,我指的是負責與你接洽時,他就說過一句話。”
“什么話?”
蔣干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賈文和提出的要求,緊急時毋需請示,可與不可,我自行決斷。”
賈詡眉梢輕顫,欲言又止。他沉默片刻,輕笑道:“子翼,請代我謝過孫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