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伯父。”
“你怎么會……”楊彪勃然大怒,轉身看向曹昂。“張元江的孫子怎么會在這兒做力伕,你就是這么做一方牧守的,還知不知道禮待士人?你知不知道他的大父張元江是國之大臣?”
張鈞與楊彪說話的時候,曹昂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將張鈞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也猜到了他想干什么。面對暴怒如雄獅的楊彪,曹昂對冰肆主人說道:“他還欠多少錢?”
冰肆主人被楊彪嚇著了,連連致歉。“使君要人,我把他送給你就是了,不要錢。”
“不行,你不要錢,這件事傳到孫將軍耳朵里,我豈不是落下惡名了。說吧,多少錢?”
“三萬七千五百六十錢,零頭不算了,你給三萬七千吧。”
曹昂向潘璋招了招手,讓他取來三萬八千錢,交給冰肆主人,讓他再取一套新衣給張鈞換上。冰肆主人取來張鈞的身籍,恭恭敬敬地交給曹昂,抹著汗,又取了一套新衣給張鈞。這時,袁權和袁夫人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袁夫人不太明白,袁權卻看得清楚,卻什么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
曹昂將張鈞的身籍交給楊彪。“楊公,現在他是你的人了。”
楊彪順手將身籍塞給張鈞,張鈞千恩萬謝。楊彪瞅著曹昂,眼神中有些不屑。“你不知道張元江是什么人吧?”
曹昂平靜地笑笑。“楊公,我雖然孤陋寡聞,卻也聽家父說過一些,張元江是帝師,當年令尊楊公上書求治太平道,他曾與令尊共進退。張元江去世后,先帝念師恩,封其子張文本為蔡陽鄉侯,汝陽張家雖然在汝南算不上什么大族,也算是因學顯貴的典范。”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將他留下,因材授任,卻看著他充任力伕,不覺得有辱斯文嗎?”
曹昂轉頭看了眼神憤怒的張鈞一眼,輕笑一聲:“張鈞,你為什么不把你為什么落到今天這一步對楊公說說?面對長者,你這么做不覺得失禮嗎?”
張鈞面紅耳赤,眼神躲閃。曹昂也沒有再說什么,沖著楊彪拱拱手。“楊公,他是你的了,你可以帶在身邊,一路上慢慢問。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建議,還望楊公斟酌。”
楊彪不屑地哼了一聲。曹昂也不介意,接著說道:“像他這樣的,兗州其實并不多,更多的在豫州,楊公此去,處處可見。像他這樣只要花錢就能贖身還算好的,還有很多人是花錢也贖不了身的,楊公如果想救他們,那可得用點心思。”
“你……”楊彪斜睨曹昂,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過身去,不想再和曹昂多說什么。袁權走了過來,沖著曹昂使了個眼色,曹昂笑笑,退了下去。袁權拉著楊彪的手臂搖了搖。“姑父,你不要急,曹使君所言不虛,等你到了豫州就知道了。”
“豫州如果是這樣折辱名臣子弟,那我就不去了。”楊彪甩開袁權的手,怒氣沖沖。“張元江是和先帝帝師,與家父有同僚之誼,他的子孫受到這樣的折辱,我如果不能施以援手,如何有面目見故人?”
袁權沉默片刻,輕笑一聲:“也好,那姑父就不要去豫州了吧,救則力有不逮,不救又于心不安。你是打算向東去向徐州,還是打算向西回長安?給我兩天時間,我為你準備一些用度。”
楊彪驚愕不已,瞪著袁權,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袁權笑了,拉著楊彪向馬車走去。張鈞跟了上去,袁權回頭瞅了他一眼,張鈞打了個寒顫,連忙收住腳步,再也不敢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