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袁氏姑侄說得熱鬧,遠處的曹昂、陳宮看了過來。被楊彪訓斥了一通,曹昂沒什么,陳宮卻很生氣,正在抱怨朝廷這些老臣欺善怕惡。袁紹矯詔,朝廷不敢怎么樣,曹昂恭敬,楊彪卻對曹昂呼來喝去。現在看到張鈞受苦大發雷霆,將來等他到了豫州,看到城頭示眾的一顆顆人頭如何說法?
看到騎士過來,他們就知道這是孫策的信使。與孫策達成盟約之后,兗州就借豫州之力恢復了部分郵驛,主要消息都由驛傳承擔,專門派騎士傳遞消息自然是比較重要的消息,他們都比較關注。現在袁權和袁夫人讀得開心,談笑風生,他們更不敢大意。
雖說是盟友,畢竟不是同心,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奈何袁權只顧和袁夫人說笑,卻不關注他們的心思。陳宮心里癢癢,接連給曹昂使眼色,讓他過去問問。曹昂卻不肯去,雖說他和袁權比較熟,畢竟隔著一層,而且袁夫人身份尊貴,他還有點怕她。
楊彪在車廂里聽到,也有些奇怪,調整了情緒,重新打開車門,問什么時候能夠重新出發。袁權連忙放下家書迎了上去。“快了,快了,姑父稍坐,馬上就好。”聲音清脆,笑容熱情,完全看不出兩人剛剛針鋒相對,甚至有撕破臉皮的可能。楊彪看在眼里,暗自嘆惜。袁權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雖說兒時便聰慧機靈,可那時的她怎么也不會讓人想到有今天的從容自信。
“你們說什么呢?”楊彪看著遠處的袁夫人。袁夫人捧著文章還在讀,笑聲朗朗。楊彪有好久沒看到她笑得這么開心了。
“蔡大家的一篇文章,《士論》,待會兒也請姑父評鑒評鑒。”
“蔡伯喈又有新作了?”楊彪也有些激動。“快拿來我看。”
“不是蔡伯喈先生,是他女兒蔡琰。”
楊彪頓時沒了興趣。一個女子,就算文章寫得不錯,就算他是蔡邕的女兒,又能好到哪兒去。他坐回車上,閉目養神。袁權看在眼里,也不說破,命人加快補充冰塊。過了一會兒,袁夫人走了過來,拉開車門,將文章塞給楊彪。
“夫君,你看看這篇文章,簡直是千古奇文。”
“還千古奇文……”楊彪話說到了一半,見袁夫人臉色轉寒,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巴,接過文章,順手關上了車門。他可不想在大眾廣庭之下和袁夫人爭吵,讓小輩們笑話。
袁權有些擔心。“姑母,那文章可只有一份,要是被姑父撕了。”
“他敢?!”袁夫人自信滿滿地笑了一聲,又覺得袁權說的大有可能,立刻拉開車門,喝道:“你要是敢撕了,看我……”
車門大開,楊彪滿面通紅,一手抓著文章的一端,正準備用力扯,被袁夫人生生打斷,身體僵住,只有胡須瑟瑟發抖。袁夫人一見,柳眉頓時豎了起來,伸手打了楊彪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從他手中接過文稿。楊彪的嘴角抽搐著,握緊了文稿不肯松手,袁夫人怕扯壞,伸出長長的指甲,作勢要掐,楊彪無奈,只能松開手。袁夫人接過皺巴巴的文稿,小心翼翼地展平,又憤憤的瞪了楊彪一眼。楊彪擠出一絲笑容,關上車門,坐定想了想,又拉開車門,探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