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一直在靜靜地聽著,看著虞翻接連折服眾人,連他覺得不太靠譜的立國江東都能說出這么多道理來,既高興又有些慚愧。高興的是虞翻的確是個人才,尤其是經過這三年反思,眼界大開,不僅達到了他的預期,而且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慚愧的是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雖然有外掛,論智商卻還是遠遠不如虞翻,大有被碾壓之勢。
“先生不必謙虛,你與仲翔各有所長,皆是良輔。所謂遇強則強,若非諸君,虞仲翔也不會準備得如此周密。他最初提及此計時可沒有這么多道理。”他笑了笑。“虞仲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隨便說兩句糊弄我?”
虞翻連忙拱手道:“將軍言重了,臣豈敢。臣能知昨日之非,有今日之得,全賴將軍點撥。立國江東這樣的事對將軍來說不言自明,何須臣多言?”
孫策擺擺手,哭笑不得。他看得出來,虞翻不是說客氣話,他很可能是真的這么想的。不過這讓他壓力很大,這以后和虞翻說話要多留幾個心眼了,要不然露破綻是遲早的事啊。
“行了,天命說過了,立國的事也順便說了,正名的事交給你們去談,現在該議議益州方略了吧?畢竟今天的正題是益州方略。你不會覺得這個問題也是不言自明吧?”
“不敢。”虞翻微微一笑,嘴上說不敢,眼神卻沒什么不敢的。“臣之所以說這么多,并非是說益州方略無足輕重,而是覺得不該就益州而益州,應將益州置于天下來考量。常言道,一引其綱,萬目皆張。明白天下形勢,則攻與不攻,皆可進退自如。”他轉頭看向周瑜三人。“我想,周將軍此刻再考慮益州方略,一定會有不同的感覺,不知周將軍對之前的方略可有修改之處?”
周瑜欠身施禮。“長史高屋建瓴,令人大開眼界,愚以為方略可大致保持不變,略作修改,以配合長史所建言之方略。”
虞翻撇撇嘴角。“將軍不妨說得詳細一些。”
“長史建言立都江東,有示弱天下,以便正名之意,然則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示強還是示弱當因時而變,不可偏廢。愚以為立都江東示弱,陳兵南陽示強,朝廷果能明形勢,為將軍正名,則奪數縣,略施懲戒,掩護襄陽。若朝廷不循天意,則直逼關中以耀兵威,示天下以形勢。”
虞翻點頭。“還有呢?”
周瑜有點猶豫,目光轉身孫策。孫策笑道:“公瑾毋須顧慮,直言無妨。”
“喏。”周瑜躬身施禮。“臣以為,雖說示弱,卻不能一味固守,養兵不戰,必然懈怠,徒耗資糧。正名以后,臣希望能移兵江南,深入零陵、武陵,且戰且練。將來不論將軍取交州還是益州,臣皆可率偏師,或南下,或北上,以建微末之功。”
孫策笑了起來。“公瑾謙虛了,我怎么讓你這樣的大將閑著呢。不管能否正名,該打的還得打,區別只在于兵力多寡,目標大小。當然,那都是以后的事,現在先配合正名。公瑾,我去吳縣,你且都督南陽,整兵備戰。”
周瑜松了一口氣,躬身領命。
“先生,仲翔,你們以為如何?”
張纮點頭贊同。“臣以為將軍安排甚妥。”
虞翻也點頭贊同。“臣以為周將軍所言甚善。不過,與其直逼關中,不如取漢中。關中有西涼人、有并州人,騎兵優勢明顯,一旦交戰,我軍取勝的機會不大。不如漢中,雙方皆以步卒爭鋒,我軍優勢較明顯,害少而利多。集三州之力,三十億軍費雖然不少,卻還是拿得出的。即使戰事不利,拖個一年半載也無妨。周將軍說得對,養兵不戰,必然懈怠,以戰代練方是上策,屆時將漢中戰場當作講武堂,諸部輪番上陣,用幾年時間培養出一批精通山地戰的將領,將來取交州、益州,可一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