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瞅瞅馬騰,嘴角微挑。與馬騰相處這么多年,他清楚馬騰是什么人。如果真是一個腦子笨的人,又怎么可能從一個募兵走到今天,與他并駕齊驅。不過這也沒什么壞處,他想裝傻就讓他裝吧,能讓外人覺得他們是一體總是好事。倒是剛剛回來的馬超聰明外露,如果籠絡不好,以后會是個麻煩。
孫策這手段高明啊,既壯大了西涼系,讓朝廷不敢掉以輕心,又讓西涼州內部保持平衡,不能一家獨大,只能聽他擺布。
“壽成,你就是為人太忠厚了,容易把人看得太好。”韓遂斟滿酒,笑盈盈地舉杯向馬騰父子致意。喝了一杯酒后,他接著說道:“朝廷也好,孫策也罷,都沒安什么好心。他們一個是高皇帝的子孫,一個是霸王再世,宿命之爭,誰勝誰負,不是我們這等人看得清楚的。我們啊,睜大眼睛看著,別被他們誤傷了就行。他們打得死去活來,我們就從中賺點便宜。他們勝負已定,我們就追隨勝者,效河西竇融故事,豈不美哉?”
馬騰連連點頭,再次舉杯。“還是文約有見地。文約,你做竇融,我們父子聽你號令,保證不會有錯。”
韓遂哈哈一笑,卻不往心里去。“孫策坐擁五州,錢糧充足,但是他缺馬。天子有大義,但是缺兵。涼州人口雖然不多,但民風質樸,又兼出馬,向來是出是精兵的地方,孫策要馬,天子要兵,我們都可以提供,所以可以兩面逢源。”
韓遂拔出腰中的短刀,搭在伸出的手指上。短刀搖搖晃晃,卻不落下。韓遂接著說道:“左右逢源是好事,但也很危險,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平衡,平衡把握好了,就能左右逢源。平衡掌握不好,就是腹背受敵了。如何平衡?要舍己從人。孫策要馬,我們就賣馬。天子要兵,我們就出兵。如此,孫策會給我們軍械、錢糧,天子會給我們官職,當然還有公主。”
韓遂笑了一聲,收起短刀,沖著馬超笑了一聲。“天子賜婚,你不能拒絕,只是床笫之間,你要記得自己的位置,不要被枕頭風吹暈了,真想做什么大漢的忠臣。朝廷的忠臣不好當,遠的韓信、彭越就不說了,就算是竇融,晚景也是凄涼得很。”
馬騰頻頻點頭表示同意。馬超若有所思。“叔父放心,雖然陛下封我為附馬都尉,可是我不想留在朝中。關東、關西向來敵視,以涼州三明和皇甫太尉的赫赫戰功都難以自全,我又豈敢奢望。將來有機會,我還是想出任一方。”
“說得好。”韓遂一聲長嘆。“壽成啊,孟起腦子活,不像我那不孝子子義一般糊涂,派他去送親,結果被孫策留下作戰了。作戰就作戰吧,那么多人沒死,偏偏他死了。你說怎么就這么巧?所以啊,孟起回來是對的,雖說你兒子多,也不能死得這么不明不白。況且依我看,你這幾個兒子當中,能成大事的只有孟起。壽成,你要珍惜啊。如今天下大亂,誰知道這天命會不會落到你馬家的身上?”
馬騰吃了一驚,連連搖頭。“文約,這話可不能說,我馬家如此承受得起。”
“你怕我去告發你?”韓遂哈哈大笑。“還是說,你會去告發我?放心吧,在天子心目中,你我從來就不是忠臣。如果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我們其中一個,接下來就是另一個。”
馬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露出無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