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孫瑞苦笑不語,楊彪也意識到自己怪錯人了。這不是士孫瑞能決定的,勢到如今,朝廷哪里還有必勝的把握?陛下所希望的無非是孤注一擲,做最后一博。他把自己賣了三億錢不也是這個用意么。勝與敗,成與敗,沒有把握,只有天意,非人力可以預測。
上蒼還會保佑大漢嗎?誰也不知道。
“除了袁紹、王允,朝廷還能答應什么樣的條件?”
“承認孫氏控制五州的事實,但盡可能的保持主動權,一旦朝廷有了實力,可以名正言順的收回這些權力。”士孫瑞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有一個底線,不能開戰,朝廷需要時間。”
楊彪冷笑一聲,扭頭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孫伯符應該沒有開戰的想法,他行的是王道,不是霸道。不過你也看到了,留給朝廷的時間非常有限,長不過五六年,短不過兩三年。我聽說他們有一個五年計劃,要在五年之內將五州的財富增加一倍。聽那意思,他是要用事實證明天命所在,不戰而勝。”
“很自信啊。”士孫瑞笑道,過了一會兒,又道:“但是誰又能說他一定不能實現呢?楊公,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決定轉換門庭的?”
“也許吧,陛下不用老臣,儒門還有用我之處。”楊彪收回目光,靜靜地看著士孫瑞。“君榮,犬子已經死心塌地,我改變不了他的主意,就算回到長安也無益國事,反讓陛下為難。我只能這么做了。知我罪我,惟在春秋。我在這太湖住得很安逸,正在籌劃寫些東西,將來有機會還要請君榮斧正。”
士孫瑞目光一閃。“我能先聞高見嗎?”
“關于官制演變,梳理一下從秦漢之交到現在的官制變遷。”
士孫瑞想了想。“他想復黃老之道,垂拱而治,還是想恢復三代之治?”
“不知道。”楊彪想起孫策當時的神情,難得地笑了一聲。“我想他也沒有定論,未必清楚哪種官制最有效,這才讓我先梳理一下。你也知道的,他沒什么經學基礎,做事更注重實際。”
士孫瑞微微頜首,沒有再說什么,眼神卻有些異樣。他看看楊彪,楊彪卻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和士孫瑞聊起了楊修在廬山修的書院。士孫瑞從洛陽而來,正常情況下,他回程的時候可能會取道荊州,卻不會經過豫章,看不到豫章的情況。他介紹一下豫章的情況,讓士孫瑞對孫策的新政的了解更全面一些,略盡綿薄之力。
楊儀上了岸,盯著遠處的馬車看了一會兒,叫過一個虎士,吩咐了幾句。虎士領命,轉身離去。時間不長,他又回來了,身后跟著龐德和幾個西涼籍的義從騎士。龐德策馬來到楊儀面前,翻身下馬。
“威公,有何指教?”
“不敢。”楊儀指了指遠處的馬車。“那里面有沒有你認識的人?”
龐德轉過頭,瞇著眼睛看了一會,有些驚訝。“有一個有點眼熟,但……不太能肯定。”
“是誰?”
“好像是皇甫太尉的長子皇甫堅壽,就是站在車門前的那個,身形很像,但……”
“既然不能斷定,何不上前看看?也許是故人呢。就算不是故人,問問故鄉的消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