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有豫州在側,兗州百姓一有風吹草動就向豫州跑。經過孫策的幾輪清洗之后,原本林立的豫州世家已經基本不復存在,剩下的世家也接受了孫策的新政,吐出了侵占的土地,一心一意的經營工商。豫州現在有大量的土地可以耕種,屯田的規模越來越大,世家開設的工坊也需要更多的工人,對兗州百姓的吸引力非常大,尤其是那些沒有家族撐腰的普通百姓。如此一來,曹昂能夠直接控制的戶口就非常有限,不得不依賴兗州世家。兗州世家的話語權不減反增,比以前更大,這也使得曹昂不能漠視兗州世家的態度,旗幟鮮明的支持孫策。
孫策聽明白了毛玠的意思:人心苦不足。兗州世家也想和豫州世家一樣興建工商發財,但他們不肯放棄手中的土地,他們要魚與熊掌兼得。儒家的經典學得再好也沒用,利益面前,沒人愿意做圣人。
“功曹希望我援助曹子修?”孫策似笑非笑,就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但是為了禮貌,又不能笑出聲來。
毛玠從容應道:“曹牧守衛兗州,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大王分憂。如果袁譚攻占兗州,必然要揮師南下,豫州難免其害,淮水以北都難以幸免。這不僅是曹牧著想,也是為大王謀利。大王英明,其中利害無須玠贅言,想必是早就考慮周全的,否則也不必親自見我。”
孫策點點頭,并不否認毛玠的分析。“可是你們能不能守住兗州,我心里沒底。錢糧、軍械的確很重要,但最后決定勝負的還是人,我怎么知道這些錢糧、軍械會不會成為袁譚的戰利品?”他捻著手指,收起笑容,多了幾分嚴肅。“我與功曹相會,并不是因為兗州形勢,而是因為功曹。兗州形勢很清楚,無須多說,我也沒有把希望寄托在曹子修的身上。功曹是兗州真君子,又是難得的明白人,這一路走來,想必有不少想法,旁觀者清,我很想聽聽功曹的意見。”
毛玠很意外。他沒想到孫策這么給他面子,隨即心生警惕,連忙說道:“大王謬贊,玠不敢當,更請大王對曹牧多些信心。曹牧為人忠厚,深得兗州士庶擁戴,絕不會讓大王失望。”
“我當然愿意相信曹子修,但功曹剛才也說了,兗州世家與他的利益并不一致,能不能眾志成城,戮力同心,想必你也不敢保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功曹這樣忠貞不二。”孫策笑道:“我可以支持曹子修,但我需要一點保證,保證兗州人不能吃我的、用我的,反過來還坑我一把。”
這個要求很合理,毛玠無法拒絕。“大王希望有什么樣的保證?”
“很簡單,我需要兩個保證。”孫策豎起兩根手指。“一,我要取質,確保兗州不會與我為敵;二,我要投名狀,確保兗州不會有人與袁譚結盟。”
毛玠很不安。“大王能否說得具體一些?”
孫策招了招手,諸葛亮上前,向毛玠做了一番解釋。
取質比較容易理解,就是人質,你違反約定,我就殺人質。不過這個人質不僅僅是指曹昂,曹昂的親人不多,除了孫尚英就是丁夫人和曹英,曹英馬上就要嫁過來,剩下的就是丁夫人,還不是親生的,遠遠不夠,況且曹昂對兗州世家的影響有限,只有曹昂送人質遠遠不夠。孫策要求擴大取質范圍,只要能影響曹昂做決定的人都要送人質,比如眼前的毛玠本人,比如曹昂的謀主陳宮,比如曹昂的統兵大將曹仁、朱靈、程昱等,概不例外。
投名狀就復雜了。曹昂和兗州世家必須有所作為,讓孫策相信他們和袁譚在短期內不可能合作。至于怎么做,你們自己看著辦,只要讓我相信就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對兗州世家進行甄別,控制甚至誅殺一批和袁譚聯系的世家。這么做既能避免兗州世家和袁譚里應外合,又能取得物資、人口,一舉兩得,對曹昂守住兗州有利。
答應這兩個要求,一切好商量,要錢有錢,要糧有糧,只要在合理范圍以內都沒問題。不答應這兩個要求,我無法相信你們的誠意,一切免談……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