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翊命蔣琬帶著于禁的遺體,趕往僰道,勸曹仁投降。
看著于禁蒼白的遺體,曹仁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隨即落下淚來。
“文則,是我誤了你。當初若不舉你為將,也不會有今日。”
蔣琬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曹仁與于禁除了上下級的關系之外,還有其他什么交情。但他能理解曹仁的心情,離家萬里,眼看著蜀國又是必亡的局勢,不降即死,這心情自然不會好。
曹仁哭了一陣,拭去眼淚,命人為于禁收斂,將來送回泰山安葬。他向蔣琬拱手施禮。
“多謝蔣君。也請蔣君謝過右都護,善待于文則遺體。”
“理當如此。”蔣琬還禮。“于將軍雖敗,卻非無能之將,實在是雙方實力過于懸殊所致。右都護也為他可惜。雖說勝負乃兵家常事,可是大勢至此,識時務者為俊杰,曹將軍何必固執己見,讓更多的將士無辜犧牲呢。右都護懇請將軍三思。”
曹仁不語,回了座,雙手撐著案緣,思索片刻。
“右都護的美意,仁心領了。只是蜀王于仁一則君臣,二則兄弟。臣不能負君,弟不能負兄。除非蜀王有詔書至,命仁解甲,仁縱使不是右都護對手,也只有死戰而已。”
他輕聲嘆息,又道:“仁聞大吳皇帝雖建新朝,卻不違其父為漢臣之意,想來也能理解仁之愚鈍。蔣君乃聰慧之人,就不必作無用之辭了。還請回告右都護,仁在此恭候,愿決生死,別無他求。”
蔣琬也沒有再勸,躬身一拜,告辭出城。
于禁的遺體換了一身嶄新的戰袍,被放進棺木中,神態安祥,雙手交疊,置在腹部,長刀置于身側。曹仁扶著棺木,再次落淚。
于禁是曹昂舊部,原本是一個小小的軍正,是他推薦于禁為將。這些年,于禁一直不離不棄,隨曹昂入蜀,又奉命南征,阻擊太史慈、甘寧,成為他倚重的大將。派他駐守雁嶺,就是希望他能擋住孫翊,為曹操爭取一些時間。沒曾想于禁夜襲蔣欽不成,反中了蔣欽的計,身死名滅。
如果他當年沒有力薦于禁,于禁怎么會死在離鄉千里的益州。
曹仁很傷心。
看到于禁,他又想起了弟弟曹純。之所以拒絕蔣琬的勸降,除了他對蔣琬說的那些理由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弟弟曹純。曹純死于武都之戰,如今仇還沒有報,怎么能投降?
也正因為此,他對曹昂的選擇不敢茍同。他知道曹昂難做,但他不認為曹昂投降了就能輕松。
比起投降,也許戰死才是最佳的解決之道。
哀悼完于禁,曹仁請來張松、孟達等人商議。
得知于禁一戰而亡,所有人都很驚訝,神情不安。
于禁人緣不好,除了曹仁,幾乎沒有欣賞他的人,即使是曾經與他并肩作戰的張松。不過誰也不能否認,于禁是一個優秀的將領,用兵謹慎而有章法,在與太史慈、甘寧的交鋒中,他多次化險為夷,絕非庸將,曹仁安排他守雁嶺是明智之舉。
誰曾想過于禁會敗,而且敗得這么快,敗得這么徹底。
吳軍的右都護孫翊竟比太史慈、甘寧善戰,僰道還能守得住嗎?益州還有希望嗎?
見諸將猶豫,神情各異,氣氛壓抑,曹仁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也慶幸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公布曹昂向孫尚香投降的消息。雖然這個消息遲早會泄露出去,但延遲一天就有一天的機會。
如果現在公布,可能一點機會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