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團兒笑吟吟說道。
得知這玉幣來歷,李潼頗有幾分哭笑不得。早前洛典他沒資格參加,沒想到事后還有紀念品的找補。福澤相隨之類,他自然不信,哪怕丹書鐵券,該死照樣死。更不要說洛典得賜玉幣的如岑長倩、張光輔之流,之后真是陸續遭殃。
但能得到這樣一份特別的牽掛,他也沒什么好不滿意,掛在身上起碼也能狐假虎威,我奶奶是愛我的,全天下三十多份的愛心有我一份,誰敢跟我隨便瞪眼?
如果說此前那些財貨符令之類還只是聊勝于無,那么最后一項內容才算是真正的干貨。
御正厙狄氏上前開口說道:“之后禮日,《萬象》新曲逐日上演,大王擴編新曲,才情可嘉,神皇陛下因命大王隨從參禮。”
說話間,她將手一擺,后方自有女史、宦者上前,將一套禮服各種部件擺開,并有尚服居司衣女官上前為李潼丈量身材尺度,是要連夜量裁修改,不誤明天的禮日。
李潼聽到這一安排,心中真是驚喜。
來到這個世界半年有余,他感受最深還不是朝不保夕、危機四伏的困境,而是那種完全的沒有存在感。
人是社會性動物,沒有存在感就意味著與整個世界都不能產生互動,如內文學館鐘紹京對他們的無視,內教坊樂官們對他們愛搭不理等等諸種。
真正讓李潼心態失衡的,并不是人的勢利冷眼,而是在這種整體無視的氛圍中,根本不會產生什么有效的連接與互動。
再怎么折騰,旁人視你如無物,長此以往,人會連自己的存在都產生質疑,那種全無反饋的無力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正因如此,他才那么努力的要爭取一個直面武則天的機會:無論結果好壞,起碼讓世道注意到并正視他的存在。
一直到現在,李潼都還不能確定,當時廂殿中武則天那一句話究竟是真的對他起了殺心,還是一種試探。
但從結果來看,他應該是通過了武則天的某種審視,這才獲得了繼續參禮的機會,在武則天的默許之下,于其規則之內刷出一些存在感。
再多的金銀犒獎,無非是從大內這個房間搬到那個房間。
但唯有他的存在,從大內擴及到時局中且產生影響,這對李潼而言才是真正質的變化:他不再只是豢養于大內的或豬或狗,而是能夠跟隨武則天參與到某些典禮中的一個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