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仁壽殿的時候,李潼又多了一個職銜,那就是崇文館學士。當然正式給授,還要等到鳳閣出敕。
武承嗣與李潼一同退出了仁壽殿,并往政事堂而去,一路上頻頻側目望向少王,終于有些忍不住,湊過來說道:“大王所居麟臺、館閣,俱是士林美稱,尋常士類白首儲才不能得一。大王年未弱冠,卻能并領諸事,即便不論齒幼行薄,學術無修,情傷物謗,非一身能夠承受。”
李潼聽到這話后,笑瞇瞇對武承嗣拱手道:“君恩重授,辭則不恭。小王伏而受命,心中也是難免惶恐。但聞右相良教,倒也漸歸坦然。神皇臨朝,群眾爭進,在上有親恩提攫,在朝則故義扶助,才器草草,寄望眾助。自以右相為前驅表率,拾階踵行,不致踏錯。”
你這老舔狗還有臉說我,就你這逼樣都能當宰相,老子還有什么好怕的?氣死你!
“言是門義敘私,但既然已經側立事中,銜恩不負之外,也要記得黠才不可輕恃,世道尤尚恭謹。”
武承嗣板著臉敲打幾句,自覺挽回了一些剛才在殿中拙于應對的窘迫,之后臉色稍顯和緩,又說道:“編著大事,群才廣用。大王未必能有博采之識,你是神皇恩寵的少幼,如果久勞無功,難免讓人見笑圣恩錯給,稍后我會薦舉幾個良才,若能禮引善用,無患為人所非。”
李潼聞言后只是呵呵笑應,他也明白這種事情若完全將武家人排斥在外是有些不現實,若旗幟鮮明的抗拒武家人插手,武承嗣反應如何還是其次,怕是引起他奶奶的不悅。
他是不怎么擔心與武家同場競爭,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他的資望雖然不夠主持大事,但武家人若加入進來的話,興許還能讓人覺得這個大王還是不錯的。
見李潼如此識趣,武承嗣心里才好受一些。他對少王雖有提防、抵觸,但也不像武三思那樣強烈的厭惡,畢竟所處層面不一樣。
身為政事堂宰相,武承嗣是要更清楚眼下重點還在于神皇大事,其他都是微末小節。待到大事克定,武氏顯為國宗,少王再怎么跳又能如何?
兩人隨著中官引領,很快便抵達了禁中的政事堂。
這會兒政事堂中,氣氛很是微妙,在堂三名宰相中,唯范履冰一人對事情比較熱心,提出幾種解決的方案,但應者乏乏,包括事主楊再思都顯得不怎么積極,只作恭待宰相裁議的態度,氣得范履冰橫眉怒目,就差直接呵斥他不想干就滾!
眼見少王與武承嗣同行進入,沈君諒精神頓時一振,連忙起身相迎。
然而楊再思動作卻比他還要快,已經搶步行到少王面前,臉上笑容燦爛,不見絲毫被戲耍的氣悶,舉手說道:“大王雅興戲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李潼見楊再思笑得燦爛,也是覺得這家伙真是一個奇才,這樣的沒脾氣,讓人打臉都打得沒意思。
他要徹底搞掉來子珣,還要靠楊再思這個憲臺長官搞點落井下石,倒也沒必要把關系搞得太僵,于是便笑語道:“執憲何嘗不是雅興盎然,倒讓小王無所適從,唯奔求君上,乞請指點。”
說話間,他又望向隨后行來的沈君諒,上前作揖:“大監將外臺付我,小王實在不能獨支。未來大事加重,還請大監庇護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