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則只取前半部分描寫平康戲樂的三十韻,并加上一些自己的修改調整,過了小半個時辰,一篇華章便落筆完成。
結伴歸深院,分頭入洞房。索鏡收花鈿,邀人解袷襠。
白居易這一首詩,處處也都洋溢著品如的味道,但是因為名字太復雜,意趣不算太高,雖然比不上《長恨歌》那種以詩為史的名篇,但水平也無須質疑,寫盡了少年玩伴平康戲游的旖旎風光。
距離少王坐席最近的獨孤瓊看完全篇后,不免有些狐疑的望向李守禮:“大王是將咱們戲游光景,都細訴河東大王?”
說話間,他又一副懊惱表情拍膝說道:“描摹入骨,具體細微,不是歡宴資深客,哪得如此深刻筆力?舊日直到大王不喜坊曲游戲才沒有力邀,早知大王深情獨弄,拖轡隨行,坊曲名館廳堂哪一個不能直入!”
一邊說話間,他一邊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李守禮,更覺得長輩眼光有差,一個庭門之內生養的兄弟倆,差別實在太大。李守禮這個家伙只會誑他使錢,可若是河東王的話,單憑這一份才情,何色羅衫不能解,不需浪使金與珠啊!
聽到獨孤瓊的感慨,李潼心中一動,再拿起筆來在那《平康游》的詩題下加了一個副標題:聞兄等諸友暢言平康風月,提韻戲贈兄并獨孤郎。
加上這段說明,倒不是為了表明他出淤泥而不染,正如獨孤瓊所言,白居易這首詩寫得實在太騷了,不是歡場老客寫不出來,可他連平康坊都還沒怎么去過,總要有個說法。
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眼見李守禮這家伙小馬達將要開動起來了,未免日后親家之間因此鬧得不愉快,先作一點防備。以后就算獨孤家上門問責,還能甩出舊作倒打一耙:我家兄弟所以不堪,全是被你們家的敗類帶壞的!
且不說李潼這點小心思,那些伎館館主們在帷帳中久立,眼見到少王落筆便是長詩而不再以小調曲子詞敷衍打發,心中已經一喜。
等到這一篇長律寫就之后,得到允許爭相傳看,一時間更是眉飛色舞,欣喜不已。
他們所看重倒不是詩文中的才趣,也未必能夠品味得出與少王舊題有什么優劣差別,但見字里行間那些文字描寫,全都是日常經歷的尋常,但被少王寫出之后,卻顯得極富綺麗。
整篇長詩通讀下來,的確是深切詩題,將平康坊風俗描寫得淋漓盡致。哪怕還沒有協律作唱,可單單詩文的描寫已經足夠引人入勝!
眾人傳閱完畢,不待少王發言指示,已經開始爭搶該由何人戲唱,一個個爭得臉紅脖子粗,各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