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隴西這一處基地,李潼是打算維持兩到三千人、一軍的規模。規模太小,不足體現出其意義。如果太多了,也不好完全的掩人耳目。
而且故衣社也并不只是一個純粹的兵源地,其內部凝聚力在于對那些府兵亡戶們的普濟救助,如果不能滿足這一前提,只是一味的搜刮青壯、組建私軍,只是竭澤而漁,就算短時間內能快速壯大,未來很有可能自我崩潰。
不過,武力是有不同的組織形式,軍隊只是其中最完整強大的一種。既要維持基本的營生,還要聚集相當數量的青壯,也并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比如漕運。
講到漕運,就不得不提隋煬帝這個敗家子。大運河的開鑿,使得南北之間的物資交流,無論在空間上,還是在數量上,都有了一個質的提升。
唐代承此余澤,特別在中唐之后,來自江南的漕米更是成為大唐續命的口糧。但是有唐一代,對于漕運其實都缺乏一個系統且有效的管理。
中唐劉晏雖然改革漕運,但側重點還在于財政方面,沒有繼續挖掘、基于運河漕運體系而進行的統治模式升級。
唐帝國崩潰之后,五代十國割據遍地,甚至此前的藩鎮割據,與此都有莫大的關系。
當然,眼下李潼的籌劃還沒有宏大到要打通整個漕運航線,甚至敢打漕運的主意,都是近來才有的想法。
原因也很簡單,手里權柄不夠。
這種事很難私密進行,單單朝內與漕運相關的便有工部下屬的水部、戶部下屬的倉部、司農寺、太府寺、都水監等諸多部門,而在地方上,還有各州縣官衙的就近管理。想要不借助官方力量而介入,基本是不可能的。
李潼此前向他奶奶提議本錢繳公,以各地常平倉作為基礎,本身就埋下了統籌漕運的一個由頭。當然這么大一個攤子,憑眼下的他是很難操作得過來,也沒想過要借此掌握主持權。但哪怕只是擦邊球的沾上一點,就足夠他消化良久了。
目下朝廷漕運模式主要是由在京各司向地方下達調令,然后由各地抽調力役輸送都城。但這當中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各地自有寬鄉、窄鄉之別,戶籍分布并不平均,朝廷物調的頻率與數量也并不能完全的因地制宜。
而且如今朝廷財政狀況實在不好,交錢代役的課錢在歲收中所占的比例也越來越高,各地無役可用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在這樣的情況下,非官方的組織與力量逐漸加入到漕運體系中來便已經成為趨勢。
除了上述幾點,官方所組織的漕運虛耗巨大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隋唐兩朝皇帝有一項重要的活動,那就是逐食東都。
而在高宗朝,就食東都后,從長安到洛陽這一段漕運所省下的腳直運費,便足夠支付京官月給俸料。
畢竟官府召集力役,再分派差事,再前往用役地,這路途之間的虛耗包括時間,在農時如火的農耕社會,時間同樣也是錢糧。這還沒有算其他各式各類的行政冗令。
運河漕運的剛需就擺在那里,幾乎一年四季都需要有足夠的人力差使。所以,李潼覺得他組織一個相對專業的漕幫,也是利國利民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