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宰相李昭德對于蕃將向來不怎么感冒,此前斗敗了武承嗣而上位之后,便把契苾明從南衙大將發配到漠南鎮守。如今李昭德權勢更是獨冠朝堂,契苾明即便歸朝也沒啥好果子吃,索性留在軍中托庇于雍王。
至于另一個曹仁師,雖然也是出身將門,但家世門第并不算高,也不入原本的勛貴圈子,是圣皇武則天當國之后才得到提拔的寒門將領。此前朝廷在商議召代北道將領入朝時,其人名諱根本就沒有被提及,畢竟朝里有人才好做官。
當曹仁師入前介紹自己時,還不忘追加一句:“末將舊年充職府將,曾有幸追隨故清河公入定江南賊亂,如今名列幕府,自當為大總管再效犬馬之勞!”
李潼聽到這話,倒是忍不住多看其人兩眼,他嫡母房氏之父房先忠舊封清河郡公,高宗年間曾經擔任過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并負責平滅江南的叛亂。但這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難為這曹仁師還記起這樣的陳年舊事。
于是他便也微笑道:“將軍名門英種,戎行壯跡我亦有聞,如今府內分席,盼能并志創勛!”
這些蛛絲瓜葛的牽連,李潼倒是不清楚,但卻知道曹仁師曾今跟隨丘神勣前往博州平滅李唐宗室的叛亂。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這個曹仁師肯用心琢磨,也就沒必要再說這些舊事,暫且留用麾下,觀其后行。
聽到雍王語氣不失嘉許,曹仁師臉上也流露笑容,頗有幾分沾沾自喜的退回隊伍中。
已經先一步自報家門的契苾明見他這模樣,心中不免薄有暗怨,你這老小子剛一見面就賣好拉關系不通知我,枉我還把你當做禍福與共的好兄弟!你跟雍王能扯上關系,我難道就差了?我老丈人還跟雍王他老子一起謀反呢!
不過之后諸將陸續上前自陳,契苾明也不好再上前補充,只是低頭腹誹曹仁師不講義氣。
此番與諸將見面,雖然場合有些簡陋,但氛圍還是不錯的。起碼沒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覺得雍王少不更事,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老資歷,態度也都是恭謹有加。
類似曹仁師這種硬跟雍王扯關系的也不少,畢竟大唐權貴圈子就這么大,李潼自己雖然在世道耕耘尚淺,但他老子多啊,只要用心琢磨,多多少少都能夠跟雍王一家扯上一點關系。
當然扯關系也只是之后交流的一個契機,無非表達一個恭服的態度,倒并不足以影響李潼之后的人事安排。眼下這些人,他基本還是屬于在考察階段,接下來該要怎么用,仍須斟酌。
彼此見面后,一行人再次上馬,簇擁著雍王殿下直往潼關關城而去。一路上,李潼也在與諸將交談,想要聽一聽他們對于此次西京定亂的看法與策略,這同樣也是考察的一部分。
如果說本身乏甚主見,或者說所表達出的態度與他相悖,那也沒有必要加以重用,先給個冷板凳坐坐,等到完全接手原代北道軍眾們之后,再找個機會踢出隊伍。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抵達了潼關關城前,李潼擺手拒絕了入關休息的提議,而是準備實地考察一下潼關關塞。接下來無論是關門打狗、收拾關隴勛貴們,還是經營關中、與朝廷分庭抗禮,潼關都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