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對此也沒有什么意見,畢竟關中并非邊遠險地,此番定亂意在宣威,倒也不必強求什么奇兵險謀,中規中矩的行軍即可。
他之所以率領前路軍眾先行一步,主要還是擔心遙控操作玩的太騷,或會發生什么不可控的變數。他所率前軍,也主要是以騎兵為主,即就是原本北衙的千騎。
至于后路人馬,主要由副總管唐先擇統籌率領,次第進入關中。
關于人員的構架,基本上也都是能用的全都用上,諸如政變前后所招攬的兩衙將領薛訥、桓彥范、高志聰、田宣儀等,千牛衛舊部李湛、趙長興、楊放等,還有郭達、楊顯宗、李葛、蘇三友等暗中收聚的人才。
這些人也都有一個奇妙的規律,那就是跟自己關系越親近,職位反而算不上太高。像郭達、楊顯宗這些人,眼下都還沒有獨領一軍的資歷,所以李潼也只是暫時將他們蓄養在自己的親軍里,并沒有急于拔授。
造成這種現象的,歸根到底還是他的經營仍然不夠深刻,門生故吏的成長速度跟不上他的勢位遞增。當然這一點也算不上什么,這些人微時相從,接下來肯定能夠得到快速的成長,只不過他眼下新掌大軍,不便留下一個大樹恩幸、打壓異己的形象。
由于親信們眼下限于資歷還不能大肆提拔,所以李潼還不能說已經完全控制住整支關內道大軍。行軍總管一級的,唯唐先擇、薛訥、桓彥范等寥寥幾人而已,朝廷還是在隊伍中安插了幾人。
眼前的契苾明等遠代北道諸行軍總管,也還稱不上完全的降服。此前諸將不敢輕言軍務,相見幾個時辰后,心里應該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于是李潼便又故事重提,詢問他們各自對于之后定亂的想法。
契苾明率先發聲道:“關中久為帝宅,雖有民亂,小患而已,且鎮且撫,應以撫為先。若刀兵大動,歸安艱難之余,末將恐塞上邊胡聞亂竊喜,或將有窺伺之謀!”
李潼聽到這話,不免大為贊賞。蕃將為人所詬病,主要是貪功忘命、不恤士力,并以狠為忠,嗜殺為勇,若是用在邊地痛殺賊胡,那自然沒什么。可如果屠刀舉向境內,則就必須要警惕了。
契苾明能夠顧及到這一點,特別是沒有忽略塞胡的隱患,這確是大合李潼的胃口,心里已經決定初步接納其人,并且打算之后將契苾明任用在自己所兼領的北庭都護府方面以備胡寇。
曹仁師也不甘示弱,緊接著說道:“雖然說仁撫當先,但威震也不可松懈。亂民勢雖烏合,可膽敢擅犯典刑,也不可不制。關內多豪勛之家,難免恃勇驕狂,若不能將其兇焰懾服,則不可稱定亂于終!”
李潼聞言后,不免更加的笑逐顏開,只覺得這個曹仁師可真是個機靈鬼,起碼在打壓關隴勛貴這一點上,真是值得大用。
原本他還在考慮該讓誰留守潼關,以堵住關隴勛貴卷貨東逃的路線,現在看來,曹仁師倒真是一個合適的對象。這山東佬兒對關隴勛貴們的惡意,真是沒得說。
眼見兩人進言都得雍王欣賞,其余眾將也都紛紛發聲。很快,一個初步的意向便達成,派遣諸路軍使巡告各州嚴守境域,等待大總管軍令召集,同時與竊據西京的亂眾進行初步的接觸,憑其態度制定接下來的攻撫戰術。
這一決策雖然看起來有些保守,不太符合王師大軍洶涌而來的氣勢,但畢竟亂徒們把控著西京,真要惹急了,一把火燒了兩大內乃至于東退直接挖了幾座皇陵,這責任誰都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