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放棄了長安,十幾萬人的生計壓力不說,收入銳減之下,諸州分社再維持起來都極為困難。
眼見眾人沉默不語,徐恭便繼續說道:“我倒不覺得西京此次動亂對咱們故衣社是個危機,反而是一個大機會。咱們故衣社本就沒有參與鬧亂,西京周邊那些客民又被掃蕩出來,他們過往的生業肯定已經不能在事,咱們故衣社正好接手過來。”
“大家擔心的,無非官府追究問罪。可官府再怎么審查罪過,該用人力的地方總是免不了。那些鬧亂的客民已經不可用,正該咱們故衣社繼續壯大。不只京中社徒,如果運作得好,或許其他外州社徒也能借勢入京。雖然說故土難舍,可是西京這里明明有更好的出路,為什么不爭一爭?”
聽到這話,李陽等人皺起了眉頭,但一些外州直案們則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數人開口問道:“該要怎么運作?徐直案能不能仔細說一說?”
“我也不是要分奪李直案你們的事權,只不過近日你們分在城外大營里,對于城內態勢不免就了解不多。”
那徐恭先對李陽等幾人歉然一笑,然后又說道:“我本籍長安,大軍入城后也留在城內。近日城內幾家貴人都來訪我,希望借用咱們的人勢與他們的官勢,在長安城里謀求一席。他們愿意招引咱們社徒承擔官府的勞計,只要咱們能夠暫時依附幾家門下,為他們助漲一些聲勢。”
講到這里,那徐恭嘆息一聲:“如今西京主事的雍王殿下,少年得志,是很有幾分不畏規矩的氣魄。就連西京那些勢壯人家都被打壓得辛苦,自不會將咱們這些小民放在眼里。可如果咱們鄉情與貴人官勢統合起來,雍王雖然是入境的強龍,想要讓西京穩定,也要收斂幾分。”
“這么說,近日徐直案你留在城內,已經跟西京那些人家交往頗深,要把咱們故衣社的人勢賣入貴門,營求富貴?”
李陽聽到這里,便開口問道。
聽到李陽說的這么直白,那徐恭臉色微露尷尬,但還是望著李陽繼續說道:“李直案你也不必以此說我,大家都在社中,自然也都是關中尚義子弟。我入社雖然不如你等年久,但這年余來為社徒們的貢獻,大家也都有見。我這么做,也是不想讓咱們故衣社放棄西京這一養息之地,希望能給大家爭求活路。”
“至于說我為自己營求富貴,怕是李直案你也沒資格這么說。你那身世舊話,難道以為能夠瞞過天下人?你本就是故勛高氏的刑家余孽,入了咱們故衣社,難道就沒有別的謀想?舊時田直案、楊直案等,那才是真正的一心尚義為公,可是隨著你執事長安社事,舊人逐漸被排擠于外。如今當著諸分社直案的面,李直案你敢說跟你沒有關系?”
徐恭講到這里,堂內眾人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其中一個脾氣火爆的直案更是直接站起來指著徐恭怒喝道:“徐直案,你說的什么胡話?楊直案舊時與李直案交接時,你都還未入社!故衣社從微之壯,都是一眾老人辛苦傳播義號。這些苦命們窮困難活,如今才淺有些許人勢可圖謀,難道現在就要罔顧社號大義,興弄私謀!”
徐恭聽到這話也不惱,抬手一招身后自有一些黨徒站起來支持他,他也從席中站起來,望著眾人說道:“如果真一心為社,李直案這一出身,路數比我要多得多,須知西京勛門多是你家舊好。
可你隱瞞身世,只是專弄西京人情,諸外州社眾生活辛苦全然不見。我與西京各家往來,也只是希望能借人聲勢,給更多外州社徒營造生機。就算有一二私謀,但是大義不損。總好過放棄長安,將社徒們驅散鄉野要好!”
說話間,突然堂外沖入一路人馬,為首者正是楊顯宗。入堂之后,掃一眼堂內眾人驚異眼神,楊顯宗隨手一指那徐恭并其身后眾人,沉聲道:“拿下!”
后方諸敢戰士們聞言后,直接上前便將徐恭等人擒拿下來。
“楊直案……”
眾人紛紛起身見禮,而那徐恭聞言后臉色則一變,一邊掙扎著一邊大聲道:“楊直案,我絕非敗壞社義!我能行走貴門,給咱們故衣社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