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太宗李世民剛剛完成了玄武門之變成為大唐皇帝,頡利可汗便率軍十萬直抵渭北,距離長安咫尺之遙。內憂外患之下,李世民被逼無奈與頡利可汗相約城下之盟。
而到了貞觀四年,頡利可汗便故地重游,但這一次卻非耀武揚威,而是作為戰俘入朝請罪。短短四年時間,大唐君臣臥薪嘗膽,便覆滅了東突厥這一草原霸主。
面對這樣的君臣,薛延陀夷男可汗居然還妄想能夠取代東突厥在草原的霸業,也真是異想天開,自尋死路!
正因為這一段過往,突厥余眾們對九姓鐵勒可謂仇視到了極點。
骨篤祿起兵反唐,第一桶金就是在九姓鐵勒身上撈取到的,甚至就連骨篤祿復國建牙所在的郁督軍山,都是原薛延陀牙帳所在,對九姓鐵勒的怨念可見一斑。
因此,入寇原州的這些突厥騎兵們,根本不將當地內附胡人當人看待。這些反骨仔們,顛覆了他們的霸業,還想落井下石、將他們趕盡殺絕,現在抓住機會,就是要消耗這些人命,既是復仇,也是要消磨唐軍的戰斗力。
“這些賊胡們,他們繞關南下,難道只是為了驅害人命?周旅帥,不如咱們披甲上馬出城沖殺一程?城外那些胡兒,閑來不少供奉,如此射殺關前,真是有些不忍心。”
有甲士扣弦,射殺一名將要翻過城外拒馬的胡人,忍不住轉頭對兵長說道。
此言一出,城頭上許多兵士都轉頭望來,頗有認同之色。城外那些前沖的胡人們,根本就手無寸鐵,有的背著麻氈沙土就往前沖,完全不能抵擋城上射出的飛矢。
戰斗至今已經進行了一刻多鐘,其實那些沖陣的胡人們也早已經崩潰,只是被一群突厥騎兵們圍堵在城外坡地之間。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
到現在,城中守軍所射殺的多數都是慌不擇路、靠近城防戰線的人,但其實他們早已經肝膽俱裂,行動全無意義。所以守卒們對于城外那些漠視人命、耀武揚威的突厥騎兵們也是恨極,不愿再射殺那些雜胡牧民,想要直殺那些突厥賊眾。
“說的什么胡話?城外人命可惜,我營士性命就不可惜?”
兵長聞言后,頓時皺眉冷哼道:“都打起精神來!突厥遠襲幾千里,能全無聲息的寇入原州,難道他們真無一戰之力?眼下消耗人命,保全勢力,還不知存著怎樣歹念!凡靠近拒馬者,一概射殺,那些胡民或可憐,可一旦城破,他們就是幫兇。不準遠射,不給突厥游騎收撿我軍箭矢的機會!”
此時,在清水河谷數里外的坡嶺后方,一支兩千多人的騎兵隊伍正緩緩向清水河谷逼近。
這支隊伍武裝精良,羊皮口袋包裹的甲胄掛在馬鞍一側,所配矛鋒近尺、寒芒閃爍,彎弓背后,每人腰際都懸掛著滿滿的一壺箭,腦后的發辮用皮筋結成一束,頭頂的氈帽帽沿垂在兩耳之間。
若有早年在大漠出入的人,見到這群騎兵的裝扮,肯定能驚聲呼出,這就是突厥可汗牙帳直領的附離狼騎!狼騎出沒,可汗駕臨,這曾是整個漠北群胡的噩夢!如今,噩夢重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