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角度而言,郭元振招引護送吐蕃的公主入唐尋求庇護,倒也說得通。大唐與吐蕃如今雖然關系惡劣,頻頻交戰,但算起來還算是舅甥之國,略存前誼。
當然拋開這些所謂的國之情誼不談,如果吐蕃國中真的發生郭元振所描繪的那種情況,大唐出兵干涉那是必然的。有這樣一個吐蕃王室身份的人在手中,屆時自然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間。
李光順聽完郭元振這一通解釋,雖然情緒有所平緩,可一想到那所謂的和親盟約,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并凝聲道:“即便這吐蕃公主有此后計之用,也不至于要以王之清譽有損包庇其人。雍王如今已是宗家少壯,國之柱臣,未來更……總之,聘娶一蕃邦女子,總是不妥。”
李光順是典型的士大夫想法,對蕃邦自存偏見,同時也不太認可太過變通近詭的謀計,仍是從心里抵觸天家正式的接納一個蕃邦女子。
郭元振見漢王不再像此前那樣惱怒,才又繼續說道:“所謂和親之論,不過吐蕃一家之言而已。蕃女既然入唐,那自然就是兩頭和尚、各自念經。我大唐國計策略,豈能因于賊言?
賊以此欲給我困擾,我亦可因此更亂賊之情勢。其國強臣凌主,王室幽弱,勢將不守,亟待外援,遣其王女來求我國,因恐強臣阻撓、不能成行,所以和親為名,憑雍王殿下青海勝威、以恫嚇強臣。”
既然最終還是決定要招引蕃女歸唐,在這方面郭元振自然也思忖良多。蕃國以和親為名,那是蕃國的事情,但在大唐看來,蕃國王室就是已經承受不住權臣噶爾家的凌辱,所以才派遣王女出國求援。
無論什么樣的說法,只是要給國中群眾一個交代,并有借口能夠應對朝廷針對雍王所發出的指摘。
雍王可從來沒有繞過朝廷去聘結外邦的打算和行為,蕃女入國同樣是青海大捷的事后余韻,這更顯示出雍王在青海戰勝蕃國大論欽陵后,于西方所樹立起來的威望之崇高。
聽到郭元振這番說辭,李光順張張嘴不知該要如何評價,片刻后才嘆息道:“郭某詭論,誠能亂事。”
郭元振聞言后也不知這評價是夸獎還是指責,只是垂首不言。
“雍王身當方面,求賢若渴,所以唯才是舉,不拘小節。但這并不是你等用事者可恃之生驕的理由,大臣體格為匡正益世、如此才得長守。若只憑詭用,即便寵幸一時,必難長久。雍王待你頗厚,一言寄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負這一番情懷。”
最后,李光順還是敲打了郭元振幾句才結束了談話,彼此秉性不同,他不太認同郭元振這個人,但雍王對其用或不用,他也不會干涉太多,只是希望郭元振不要太失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