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兩位孺人各有姿容動人之處,但這出身明顯是不能讓人敬重起來。這也顯示出雍王門風微墮,不夠嚴謹,是一個貪戀表象的好色之徒。
如果說兩位孺人出身不高,但起碼還是真真正正的唐人。但現在就連這樣一個出身蠻夷之地的蕃女都對雍王熾念流露,這就讓諸命婦們有些接受不了。
雍王雖然小節不持,但如此名望、勢力與風采,那也是瑕不遮瑜,引人傾慕。即便內庭虛席待充,自有唐家女子殷切盼望,豈容番邦外者妄作貪求!
所以接下來的宴會氛圍雖然歡快熱烈,但此間的主人、番邦公主葉阿黎卻倍遭冷遇。男人們關注點在雍王,同樣也不便與這位公主熱絡攀談。
至于婦人們,則就是明顯的排斥與孤立了,全都聚在兩位孺人席側,談論著各種兩京風尚與權門軼事,對那蕃國公主全不理會。
宴會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蕃國公主孤身在京,家無男丁主持招待,也不好竟夜叨擾。隨著雍王起身表態歸邸,宴會便也進了尾聲。
臨走前,李潼又問了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并安排一名西大內內常侍暫領公主家相。
當然不是楊緒,這老小子就是一個典型的小人,心思咋多、失于尺度,真要讓他留在這里,憑這蕃國公主的心機手段,轉天可能會連西大內宮苑格局路徑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同時,李潼也示意蕃國公主擇日前往行臺,正式討論一下其封邑處置措施問題。他雖然私人接受了這位公主的投獻,但也并不能真的以家臣視之,一些后計問題,仍然需要行臺跟進處理。
不過李潼針對蕃國東域的設想,是有著很濃厚的個人風格,行臺官佐們未必能夠完全領會認可,所以真正實施起來,仍然需要這位蕃國公主大力配合。
送走了雍王殿下并一眾賓客后,葉阿黎返回了邸中,人散席空,華貴的廳堂中不免寂寥。她在廳堂門口站了片刻,見到仆役們正在忙碌的收拾殘席,便也不再入內,徑往居室而去。
整座府邸,風格以奢華為主,居室也同樣如此。只是相對于中堂的貴氣逼人,居室的陳設要更加內斂,器物并沒有太多的珠光寶氣,但無論材質還是工藝也都是珍惜異常、匠心滿滿。
沒有了外人在場,居室中唯幾員葉阿黎從蕃國攜來的心腹隨員,葉阿黎也終于完全放開了心防,縱身撲臥于香榻軟衾上,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后才用蕃語感嘆道:“今日經歷諸多,才明白大論欽陵為什么對唐國生涯念念不忘。這樣的起居,這樣的享用,才是世間貴人真正的處境啊!”
站立榻前的女將軍也忍不住感慨道:“唐國的這些貴人們,也不必操心牧莊里牛羊膘肥毛短,無事之際怕是整天都在思索該要怎么巧用人間物料。”
葉阿黎聞言后哈哈一笑,并點頭道:“這話說的不差,一路途行所言,唐國境中沃土綿延,生民鄉邑聚居,更有長安這種聚戶十萬余的雄大都邑,只要掌權治世者不是昏聵蠢人,田畝恒有所出,勞力恒有所用,又能有什么生機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