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提議索性將閑余屋舍推倒,開辟園圃,在宅中種植花木,無論是售賣花卉又或淬精合香,都是不錯的進項。
對于這一提議,上官婉兒大有意動。她們這些宮人弄田耕桑確非所長,但此類技藝,則就精擅得多。不說別人,單單上官婉兒自己,宮中每有斗香閑戲,屢屢能拔頭籌,說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合香大師都不為過。
一群人生計還未議定,卻又有喧擾上門,門仆傳告,言是萬年縣尉來訪。
因雍王關系,邸中人對官面人事都多一分關注,上官婉兒也是難免。于是便連忙吩咐布置中堂,席前設以屏帳,自己親自登堂接待。
很快,一名身穿淺綠官袍的中年人便被引入堂中,舉手作揖道:“卑職萬年縣尉劉禺,冒昧登堂來擾,敢問在堂可是朝廷冊給上官氏縣君鄭夫人?”
上官婉兒的內品官職自然不可行使宮外,所以在長安置業錄籍的時候,用的是她母親鄭氏為戶主,鄭氏本身有縣君的外命婦號。
“家母年高,榮養在堂,少見外客,請府君見諒。未知府君入府,有何見教?”
聽到對方如此發問,上官婉兒便回答道。
萬年縣尉劉禺聞言后也不再多問,接著便又說道:“長安城坊在居勛爵品秩門第眾多,行臺于此設給專贈,廩料、役使等類。九月諸州租庸調等諸類驗發,卑職登門,正為此來。尊府縣君婦人依例應給料、役諸類,合成名錄于此,請貴人點驗,若是無誤,給奴明日便可入府就事,役期兩月。其余物料諸類,則循事漸給……”
說話間,劉禺便掏出一份名單遞給在堂侍者。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心中不免一奇。她在神都時,倒是聽說許多行臺苛待勛貴名門事跡,倒沒想到行臺實際禮數竟然如此周到,居然還派遣縣尉親自登門贈給,甚至就連她母親這樣一個品秩不高的縣君都不遺漏。
當侍者將名單遞上來的時候,上官婉兒隨意瀏覽一番,更為上面物料之豐大感吃驚,她母親縣君品秩使奴就有十人,冬夏兩月,役期各是兩個月。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物料諸如米粟肉等類,甚至還包括面脂、口脂、澡豆等雜類。數量雖然不算多,但品類卻是十分豐富。
翻看著這份名單,上官婉兒忍不住奇怪道:“行臺如此優渥厚給,府庫能夠足用?”
“這一點無需貴人操計,諸食祿之家俱有功于國,行臺優待,情禮當然。自去年秋里贈給令式施行以來,還未有缺失遺漏。”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半是詫異,半是惱怒,同時隱隱有幾分失落。聽這官人所言,行臺從去年就如此優待諸勛爵門第,結果神都朝廷那里卻對行臺評價仍是刻薄有加,可見必是持論不正的抹黑。
而她隱隱期待或是那人優待自己,原來只是行臺常式,而且聽這官人所言,也只是將她家當作尋常勛爵門庭看待。
拋開心中諸多雜思,上官婉兒又說道:“雍王殿下王治英明,惠及諸家。不過我家人事足以自給,無勞行臺厚贈,衙官在事者可免此份操勞。”
劉禺聞言后,笑語夸贊貴人高義,可接著便又說道:“敬告貴人有知,行臺行此惠令,只為國中人情和睦,并不因一家之得失而有興廢。物料集輸、倉邸儲運,并官奴婢之集散耗力并日食賜給,俱是恒出。諸家承此惠治,自當有所奉給,凡所耗用,副錄于此,再請貴人批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