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骨篤祿雖然建王帳于郁督軍山,標志著突厥復國、政權成立,但這個所謂的王帳,始終都沒有獲得大唐官方的冊授承認,自然也就談不上通使。
突厥一干人眾被擒拿下來之后,便被押引著前往大營中的點將臺前。營中鼓號響起,當諸營將士齊聚校場之后,李潼也已經站在臺上。
李潼扶劍俯視著校場中諸軍將士,抬手指了指高臺前跪列一排的突厥人眾,然后便大聲說道:“今日營中招聚諸營將士,只因一樁惡事需告諸軍。前寇河東之胡賊默啜,竟遣其爪牙來告請降事宜,賊員俱列于此!”
聽到雍王呼喊,校場上頓時便響起一連串的議論聲,直到李潼將手一抬,警鼓敲響,場面才又恢復鴉雀無聲的肅穆。
“濟宗家后進、王道不器,受命持節以來,幸在諸勇力志士相輔共事,略成忠勇勤勉之功。未敢因此矜傲,唯是恭謹自守。今胡虜孽賊以此亂言擾我,絕不能忍!行臺之上,更有朝廷,爵命豈可私相授給!賊徒作此邪請,目我為化外之員,清白一身,豈能受此羞辱!
況默啜豺狼為禍,虐害國民,罪惡滔天,行跡非人,竟敢曲求符命、致情茍合,何種貪妄,存此幻想!唐家雖名爵慷慨,但若以章服授給豺狼,更以何者酬犒有功?賊作此邪計,視我中國無人!宗家有此六尺之烈,與賊勢不兩立!
今日匯合諸軍,作此奮言,數恨于懷,唯殺泄憤!殺!”
隨著雍王于臺上一聲斷喝,臺下捉刀武士們揮刀便斬,霎時間近百人頭滾落于地,諸無頭之尸斷腔處血水噴涌而出,于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妖異的光彩。校場上呼喊喝彩聲更是雷鳴一般,經久不絕。
高臺上,李潼等到呼喊聲有所回落,先向東面一拜,然后又向西面皇陵方向遙遙作拜,起身后更是語調隱有哽咽的說道:“宗家小子持節以來,一日不敢推忘皇命,此身所立,此心所念,唯宗廟不墮、家國安詳、唐業永興!胡虜孽種加我非人之辱,若不以血洗之,此身無復清白!”
說完這話后,他便又面向校場眾人,繼續大聲喝道:“忠直受此屈辱,諸君能忍?豺狼章服于朝,諸君能忍?若情不能忍,則何以報之?”
“殺!殺!”
“即日起,東行入朝,叩請闕下,若皇恩容我,則乞一制殺賊!若皇命不容,則求一鴆殺我!誓不立此不義之天!”
講到這里,李潼兩臂緩緩抬起,于身前長作一揖,并哽咽問道:“唯請諸軍告我,此番奮起、是否獨行?”
“為王持殳,為王先驅!”
校場中再次呼聲如雷,聲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