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前者言事已經招厭于殿下,舊功或可略保階秩,但恐不能再享恩恤。臣齒齡仍壯,恩寵卻衰,唯再逞武勇,冀能另搏新功。但能重得青眼顧我,豈敢奢求職權輕重……臣愿身在跳蕩,請殿下勿棄微臣!”
聽到監國元嗣所言,王孝杰又忙不迭點頭說道。
李潼見這家伙仍然如此堅持,且一番話說得也是坦誠,才終于送了口同意王孝杰隨軍出征,當然不可能真的一下子擼成跳蕩小兵,安排了一個跳蕩營主的軍職,以保證這家伙沒有權力拉著全軍出去浪,同時也嚴令道:“入軍之后,若敢違觸上峰軍令,凱旋之際無論功高幾許,則必取你首級,彰我軍威!”
“臣不敢!臣一定謹奉軍令,絕不逾規!”
王孝杰聞言后臉色微凜,接著又連忙表態道,但臉上又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臣于軍中,宿名頗有,今卑職入陣,諸軍總管或為故員,若因故情垂愛,不忍用臣于陣,言是關照,實則誤臣殺賊創勛。懇請殿下賜臣一字,假號相稱、以秘于眾……”
李潼聽到這話,頓時便忍不住一樂,只覺得這家伙對自己的認知定位有問題,大凡跟你共事一段時間,若還對你有關愛之心,那也是一奇。特別像張仁愿之類氣量不大的,提起王孝杰來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王孝杰所說的這一點,李潼也有考慮。真要明明白白把這家伙安排進前鋒跳蕩營中,的確有些不妥,畢竟戰爭不是游戲,如此戰功赫赫一個大將作此卑用本就不妥,真要損失在戰場上,樂子也是蠻大的。
他自己本身都開了一個小號,再給王孝杰搞一個問題也不大,略作沉吟后,他便給王孝杰取了一個“王平虜”的名字。
王孝杰對此自是歡喜不已,而李潼看著這家伙笑逐顏開、如釋重負的樣子,心念不由得一轉,繼而便開口道:“卿等大將但忠勤為國,朝廷亦不相負。余者雜情,不必耿耿于懷。”
王孝杰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滯,片刻后才嘆息道:“殿下寬大能容,臣感激不盡!人事艱險,亦有所見,唯劣性縱情,不善自守……”
王孝杰如此殷勤請戰,甚至不惜以假名擔任卑職,雖然理由講得很坦誠,但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很難說出口的。
比如歸朝伊始去吊唁相王,他便明顯感覺到相王之子人小鬼大,他對相王的義氣表現很有可能就會埋下禍根,讓自己卷入什么宗家風波中。所以這一次的請戰,對他來說也是一次自救。
聽到王孝杰這么說,李潼也是嘆息一聲,這家伙言行雖然不失魯莽,但也不是一味的愚直。有的事情即便有所預見,但也很難提前扼殺于萌芽之中。王孝杰既然在是非上還能把持得住,他當然也愿意再給這家伙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