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的彎彎繞繞,蔡邦氏族人未必盡懂,可當聽到自身利益相關時,登時精神起來,在葉阿黎的講解提點之下,才知自己錯失了怎樣的謀利機會,一時間不免懊悔不已,忙不迭追問道。
“錢款已經入京,甚至都已經被繳入官府有司,你說還來不來得及?”
葉阿黎聞言后便沒好氣的說道,待見這人一臉的沮喪,又微笑安慰道:“此前或是不知,但眼下知曉也并不算晚。畢竟兩境之間,常年往來,此次不可,還有下次。下一次再入唐時,直將錢財于蜀中支兌成飛錢,輕身往來,行程不滯。這飛錢,就是方便了你們這些翻山越嶺、逆路行走的旅人啊!”
講到這里,她又不無神秘的壓低語調說道:“不說往來的錢款,你自己的私財,大可以兌成飛錢貼身收放,如此也能免于巨財扎眼所帶來的危害。日后無論輾轉何方,但入大唐境內,一紙隨身便可保證你家財無失!
唉,當年的我就是患于寡識少知,若那時便將家產變換、兌成飛錢,何至于將諸產業都拋棄國中,赤貧入唐啊!如今為了西康這封領的安全,還要將許多不需要自己操心的鄉人懇求招攬在身、積攢情義,旁人還未必會真心助我關照產業。”
那蔡邦氏族人聽到這話后,一時間不免也是心意大動。他倒不想葉阿黎那樣身份特殊、在國中被逼得沒有立足之地,本身自然也就沒有什么投唐的打算。
但葉阿黎所講到飛錢的便攜和隱蔽性,還是讓他非常動心的。他代表整個氏族入唐經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然勞累,但從中所分得的利潤也是非常可觀。
這些錢財囤放在吐蕃本土的家中,已經招惹到許多族人的嫉妒,所以他也不無擔心,那些人或許就會因為嫉妒而搶奪他往來押貨運輸的事務,乃至于趁他不在家時侵占搶奪他的財產。
如果他能將家財兌換成飛錢收存著,此一類的擔心自然可以免除。只不過,飛錢的便利性只是聽了葉阿黎一面之辭,他對大唐的信用如何也是有所保留,也實在不敢輕易做出決定,將家產寄放在敵國之中,決定還是要仔細看一看,再做出決定。
且不說這人心思如何,此一類的談話,葉阿黎也進行過了許多次,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眼見這人已經有所動心,便就此打住,若再接著說下去,表現得太熱切,則就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于是她便又轉過話題,接著說道:“這一次的事情,官面上我實在無從插手幫助,但可以先用自己的飛錢將你商貨調取出來。至于你先前所繳納錢款,便留質給我。要么下次入京拿等量飛錢來還補,要么干脆就抵給了我。”
那人聽到這話后,自然也是滿心歡喜,連連道謝。不過他這里還在思忖是否將家財兌換飛錢的事情,態度便不如此前那樣熱切殷勤了。
葉阿黎對此倒也不在意,讓這人取出貨單來,直接當場計點給這人等量的飛錢,讓其憑此前往取貨。
那人誠惶誠恐的將幾張飛錢接在手中,大氣都不敢輕出,哪還有此前那種認為飛錢乃是一張廢紙的輕蔑態度。待到葉阿黎擺手送客,便忙不迭將幾張飛錢揣入懷中,與奴仆們一同往城南提貨的官倉而去。
送走了蔡邦氏族人后,葉阿黎便開始接見下一個來訪的賓客。節奏之忙碌,實在不遜于朝中任何一個勢位高在的大臣。
午后時分,有中使入邸宣讀皇帝敕令,著西康女王引青海贊婆入宮面圣。接到敕令后,葉阿黎又是一喜,直將堂中的賓客逐走,一邊吩咐府員去請暫居王邸中的贊婆,一邊快步返回后堂去梳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