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大營綿延十幾里,營壘氈帳有序鋪開,旌旗獵獵,鼓角不絕。
這一座大營里,除了朝廷剛剛選募出的三萬靖邊健兒之外,還駐扎著眾多的胡部仆從軍,數量也有將近三萬之眾。
這些響應朝廷征召而參與助戰的胡部人馬,雖然也臨時駐扎在京西大營,但也并沒有與大唐靖邊健兒們完全混雜起來,而是隔成小營安置,彼此之間自有一道清晰的界線。
這一道界線,也并非完全都是人為所造成的,還有彼此之間迥然有別的軍容氣象。
大唐軍隊的軍容自是威武嚴明,單單出身宗主國的身份便已經讓將士們自豪振奮,更不要說這些靖邊健兒們本就是京營禁軍與民間精選出來的勇猛之士,哪怕不加精械武裝,那一份氣概也是豪壯至極。加以軍令督導約束,更有一種令行禁止的鐵血肅殺氣象。
反觀諸胡軍伍,則就遜色得多。由于當下所駐扎的營壘本就是由大唐規劃設置,當將士們被約束在營壘中的時候,還算是略有可觀,可一旦有什么出入調令,那士伍混亂的畫面簡直就令人慘不忍睹,與烏合之眾沒有什么區別。
這么說也并不是貶低諸胡武力,大唐羈縻之下的諸胡勢力本就雜多,各自部族情勢如何也是差距極大。而且本身并不具備像農耕這樣穩定的物資產出,自然也就談不上擁有什么強大的武力組織。
因為游牧民族久為邊患的緣故,許多人下意識都會覺得這些胡人武士們驍勇善戰、威武不凡,但事實情況完全不是這樣。
草原上的這些游牧民族其生活與生產環境本就不如中原皇朝這樣優越,微薄的物資產出并不足以支持他們發展出強大的武力組織。
之所以每有強胡崛起、屢寇中國,這些胡族在強大之前,首先便經歷了爭斗、兼并與融合等一系列近乎養蠱一般的慘烈競爭,通過消化周邊并存的勢力來壯大自身,并在這一系列過程中養成了各種作戰的技術與經驗,從而才具有了繼續向外擴張的基礎。
在此之前,擁有這種條件的乃是突厥,可是隨著突厥覆滅,大唐的羈縻秩序覆及遠近,類似能夠在軍事上對大唐形成威脅與挑戰的胡部勢力便少之又少了。
包括在東北已經強大許多年的契丹大賀氏部族,盡管在原本的歷史上契丹造反給大唐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并遺留下頗深的隱患,可是在當下的這個時空中,朝廷能夠通過正常的手段調度定亂,契丹同樣不堪一擊,尤其是大賀氏更是已經達到了亡族滅種的危險境地。
其實契丹的強大也離不開大唐朝廷的有意扶持,像是太宗、高宗兩朝針對高句麗的作戰中,契丹人都給大唐軍隊提供了一定的幫助。接下來無論是平滅靺鞨人的作亂,還是牽制死灰復燃的后突厥,契丹在相當長時間內也都充當了一個合格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