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后世有關倭國遣唐使的研究頗多,但在當下這個時代中,倭國在大唐的朝貢體系中存在感實在不強烈。
一則是倭國本身的勢力不足可觀,最大的手筆就是在大唐攻伐百濟的時候,倭國助戰百濟,結果就是在白江口一戰被劉仁軌打得大敗虧輸。也是出于對三韓問題的重視,大唐才在白江口一戰后特意遣使倭國加以訓斥。
二則就是地緣環境使然了,如今的大唐疆域野心還僅止于陸地,更熱衷于同大陸上的強權勢力爭鋒對抗,但對海外的邦國勢力則乏甚熱情,還沒有產生什么征服欲。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一時期倭國遣唐的使者素質猥下,對大唐的風物禮儀與文化所知甚少,即便有所交流,往往也都是雞同鴨講,交流的效率低下至極,所以朝廷往往也都懶得應付。
包括開元七年倭使入朝,李潼也并沒有正式召見,只是責令鴻臚寺負責接洽,至于究竟交流了什么,他也早已經拋在了腦后,起碼是不足以對時勢產生什么影響。
但也不得不說,倭人雖有各種劣性,但學習能力是真的強。
歷史上幾次遣唐使都乏甚成績,可是到了開元年間,對大唐的風俗禮儀文化便有了深入的了解,更涌現出漢名朝衡的阿倍仲麻呂這樣出色的遣唐人員,在大唐士林中都享有不低的聲譽,同當時的士林人物也締結了不淺的友誼。
李潼作此發問,是因為在名單中發現了倭國的身影,倭使粟田真人上表朝廷,以武士三百人請求參加大唐攻滅突厥的戰事。
如果不是因為名單中有出身標注,李潼看到這名字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恍惚間又穿越到修真界面。略作回憶才想起來開元七年的倭使同樣也是這個名字,所以才有此問。
宋璟聞言后便起身笑語道:“倭使的確沒有離境,開元七年入朝不得召見,又因彼時同新羅頗有開戰氣氛,不敢循渤海航路離境歸國,便南下揚州盤桓未去。聞知圣駕將要再赴洛陽,倭使便自揚州重返洛陽,早月余之前便已入城,幾番遞告表書,但臣別事纏身,也未能抽身接見。”
“倭使入國幾員?此番助戰三百員,莫非已經是使團全部?”
李潼聞言后又笑語問道,而宋璟也沒想到圣人會對這海外倭奴國如此感興趣,并沒有將倭國人事相關記在心中,歸案翻閱片刻才又開口回答道:“圣人所料不差,倭使入國員眾三百零八人,逗留揚州時老死三人,此番奉表助戰,應是其凡所扈從盡數列甲。”
聽到這回答,李潼更是一樂,區區三百人甚至湊不成一個營,說句不好聽的,可能某一場斥候游擊的遭遇戰就能直接被干掉團滅。
但勢力雖然不大,這份態度卻是滿滿的殷勤赤誠,李潼于是便又問道:“如此殷勤表現,想是訴求不小,倭國此番入使,所求究竟何事?”
這一次宋璟倒不需要再歸案補課,開口回答道:“倭使之所訴求,一在倭國名號猥瑣不文,懇請圣人另作封賜,二在其國民愚不知禮,懇請朝廷能夠招納其國貴胄入國學受教,三在懇請朝廷赦免流亡其國百濟殘眾悖逆之罪。”
倭國這個名號自漢時便有記載,后世更挖掘出東漢光武帝賜封倭奴國王金印。往年倭國封建不興、制度全無,這樣的名號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