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沉吟后,劉禺還是不放心將這些物資遺留在此,決定在此死守,見兵長還待勸言便正色道:“不要再浪費時間!前營既曾設左近,雖有進退,必也不遠。我等只需據守短時,必有援至!”
這話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若烽煙燃起,引來的敵我軍眾多寡終究不好判斷。前營棄此而走,除非是正面戰場上有了極大的突破推進,否則極有可能是暫避鋒芒。一旦敵眾蜂擁而至,即便左近有援,怕也要做戰略性的放棄。
但見劉禺仍是執意如此,兵長也只能咬牙叉手道:“府君保重!此陣之后若得雙歸,不醉不散!”
說完這話,兵長便率引幾十員兵卒與腳力仍健的戰馬,攜帶一些弓箭器械和烽火燃料直向左近山坡奔走而去。
劉禺忙碌的指揮其余卒眾們將車駕勾連環設,并分發弓刀器械,眼見役卒們全是驚懼惶恐,他蹲在陣中燃燒起的篝火旁,掏出干硬的胡餅在側烘烤,并長笑道:“與其憂懼待死,不如趁暇溫熱飽餐!校尉已將名簿攜走,即便我等俱亡此陣,朝廷也絕不會抹殺這一份沒陣之烈!性命典賣于此,父母妻兒受惠于后,人生得無遺憾,死又何懼?”
眾人聽到這話,情緒稍作鎮定,但卻有一名胡人壯漢指著劉禺破口大罵道:“老子不是入籍戶丁,死又無親受惠!賊官平日言辭體面,遇敵便作頹聲,弓刀在手,直拼活命!殺一不虧,殺二有賺!”
突厥敵眾來勢迅猛,抵達山谷外后略作查探,便徑直向谷內車陣發起了沖鋒,道路雖然不及平野坦蕩,但也不能阻止鐵蹄馳騁。
迎接他們的自是一番迅猛箭矢,但陣內役卒們終究不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把握不住射箭的時機,未待賊入射程之內,箭矢已經拋射出去,看起來雖仍不失威猛,但殺敵卻是寥寥。
一番沖擊雖然未至極近,但突厥騎眾們已經看出陣內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心態不免更加放松。前陣騎眾稍作徘徊游移,繼而便又策馬環奔,一邊欺近,一邊引弓還射。
“射馬、射馬,不要射人!”
眼見來犯之敵甲護精良,縱有流矢及體也難成傷害,劉禺便喊叫提醒,并引弓示范。他雖然不是在營典兵的武官,但弓馬技藝也頗純熟,一箭射出直中馬腹,對面騎士應聲而倒。
陣內役卒們見狀自是連連叫好,但劉禺卻苦笑一聲,將被弓弦割破的凍腫手指捂在前甲,觸手的冰冷讓傷口麻痹凝固起來,只是麻木的指節已經難再引射。
陣內弓弩的反擊雖給陣外突厥騎兵們造成了些許傷損困擾,但卻并不持久,幾番試探佯攻后,陣內已經少有箭矢再射出。
眼見這一幕,突厥隊伍中便響起了發動進攻的號角聲,一群武卒們如狼似虎的欺近待殺。但唐軍的車陣并非虛設,外置懸掛的鋒刺讓他們難作攀爬,一俟下馬欺近,內里便有長矛如蛇信子一般刺出,直將人穿透當場!
“強攻、強攻!這只唐軍雜部,戰力低下,車中必有重貨,破陣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