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般的鋼鐵之樹拔地而起——
噬魂者的身體,被凝固的鋼鐵完全封印,沉重的實心鋼柱的重量全部壓在最下方的噬魂者身上。
“……已經結束了,學長。”
安南伸手扶住薩爾瓦托雷沒有頭的那個肩膀,示意他先將那可怕的禁忌煉金終止下來。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法術。
可光是看他讀條時的這個特效,就知道它絕對不是什么無消耗或是威力低下的招數……
他們畢竟是來防守的,不是來拆遷的……
但薩爾瓦托雷還有些猶豫,他仍舊在低聲念著咒文,不敢移動。
那惡魔般的影子,卻反而立刻意識到了安南的意思。
“——讓上歸于上,下重歸于下。”
她念了極短的一句取消咒文,使得那團閃耀著璀璨金色光輝的球體迅速坍塌熄滅。
隨后,她便直接將那如石油般的手臂重新縮回了薩爾瓦托雷體內。
因為儀式被取消了一半,薩爾瓦托雷那邊自然也沒有繼續念下去的必要了。
“……等等,為什么要取消?”
薩爾瓦托雷立刻向安南詢問道:“我只有三分鐘的時間……已經快來不及再來一次了!”
“我們已經贏了,學長。”
安南輕聲說道,看向那座鋼之塔。
薩爾瓦托雷順著目光看過去,還有些猶豫:“但這頭噬魂者,似乎是會瞬間移動的……”
“那不是空間傳送,而是虛界潛行,蠢貨。你的記憶力是越來越差了。”
低沉而沙啞,帶有隆隆回音的聲音在薩爾瓦托雷另一側肩膀上的頭顱中響起:“你好好想想,如果是傳送,它為什么要閉上第三層眼膜?”
薩爾瓦托雷張開嘴巴,欲言又止。
那顆頭顱轉過來,對安南解釋道:“噬魂者的第一層眼膜是用來調整焦距的,用途是在過近的距離時,不至于看不清敵人——噬魂者通常的狩獵距離是在八百米到一千米的距離,使用‘寂靜之矛’貫穿敵人。這也讓它們在逼近到三十米以內的時候,無法看清敵人,必須依靠眼膜的焦距調整功能才能近身戰斗。
“而第二層眼膜,是用來防風防壓的。它們沖刺的速度比聲音更快,必須用更堅硬的眼膜才能防護精密而重要的第一層眼膜。”
“那第三層眼膜呢?”
安南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很不錯。”
影子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贊賞道:“你并不了解噬魂者的能力,卻能猜出它的弱點。
“第三層眼膜的意義在于完全隔絕光線。如果無法隔絕光線,在穿越世界的時候必然會產生強烈的眩暈,這被稱為‘眩界癥’。這也是噩夢世界必須在睡眠情況下才能進入的原因之一。”
但隨后,影子也反問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這次攻擊可以將它封印住?”
“……因為我猜到,它的瞬間移動是有行動軌跡的。”
安南笑了笑:“我注意到,這頭噬魂者傾向于攻擊后背。可在之前的幾次瞬間移動中,它并沒有直接移動到后背位置,而是移動到距離它的先前位置不遠的死角中。
“我在意識到這件事之后,通過你的逼迫,觀察到了它好幾次不太自然的瞬間移動落點。那顯然不是最佳攻擊位置,更不是它的習慣位置,而只是‘最近的安全點’。
“所以我推測,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它的瞬間移動的總距離有限,所以它要解約著用;要么這就不是完全的瞬間移動,而是一種能夠藏匿身形的、特殊的高速移動能力。
“最后我觀察到,它每次使用這種移動能力之后,并不會在落點觀察周圍的環境,而是立刻發起攻擊。但真正讓我確信的,是它在被我攔下之后,它看到了你的攻擊。可它卻沒有立刻發動瞬間移動,而是試圖繼續向前行走——”
無論原理是什么,但在表現上噬魂者的瞬間移動,都必須依靠“行走”才能觸發。
“……不深究原理,而是總結表象嗎。”
影子低笑著,發出滿懷惡意的呵呵低語:“行吧,也是種思路,但不適合我。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瓦托雷’。也可以稱呼我影子。”
說著,一根石油般粘膩、關節突出而尖銳的惡魔之手,從薩爾的腹部伸出,向安南伸出:“我注意到你很久了……安南。”
一旁聽的愣愣的薩爾瓦托雷,這才意識到了什么。
他忍不住斥道:“滾回去!別給人家添麻煩!”
但面對不知為何得到了身體的影子,他完全無力抵抗……更無法控制對方的行為。
只能伸出手來,攥住了從腹部探出的惡魔的前臂,試圖將它拉回去。
可他的力量與惡魔相比卻是如此脆弱。
他用盡全力,也無法動搖那伸出的手臂分毫。
“啊,那稍等。”
安南卻是不怎么在意。
他只是將那雙精靈皮手套,如揭下貼了許久的膠布一般用力從手上撕下來。就連安南的手,似乎都因此而白皙了許多……
薩爾瓦托雷隱約看到,那手套的內壁似乎有著一層毛茸茸的、粉色的蠕動肉芽,正在逐漸向內縮回去。
安南將手套裝到腰間的竹筒中,隨后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與影子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