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絕大多數的精靈,卻不愿意放棄方便的咒能——因為和咒能的便利相比,它的副作用可以說微不足道。而一個文明一起使用咒能,又將它的副作用進一步的分攤了。至于幾百年千瘡百孔的世界……那是與我們無關的未來。”
“……難道咒能會讓人上癮嗎?”
西酞普蘭下意識的問道。
她隱約看到了太陽井和奎爾薩拉斯的影子……
“不,咒能本身并不會使人上癮,但這份便利本身就是一種可怕的依賴。咒能的便利,甚至足以讓人忘卻死亡的痛苦……因此在第三紀以后出生的精靈們,并不認為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咒能對他們來說,并非是用來生存的、而是用來享樂的。”
而波菲絲的回答卻更加可怕。
“因為這力量的神秘以及愈發的稀少……雅瑟蘭人反而盯上了這份力量。在吟游詩人們傳唱的一些傳說故事中,都有關于咒能的痕跡。
“在你們的傳說中,咒能有著許多神奇的別名。像是‘長生不老之水’啦、‘青春之泉’啦、‘圣杯’啦、‘冥河之水’啦,等等。
“最終,在許多先知的勸說下,皇帝還是強行控制住了局勢。在長老院完全反對的情況下,與長老院強行達成了妥協——不完全停止咒能的使用,而是將重要人口集中到首都、只在首都使用咒能。同時禁止在馬人和雅瑟蘭人面前使用咒能。
“……但隨后,我們發動了叛亂。
“并非是反抗的叛亂,而是自我毀滅的叛亂……比如說,我所在的這座城市就是極端的咒能崇拜都市。在咒窖終于按計劃被拆除前,人們各自摧毀了自己的房屋、毀滅了生活過的痕跡……利用咒窖最后的力量,編織出了永恒的公共噩夢、將時間停滯了下來。
“——那是永無止境的一個月,無比美好的‘噩夢’……并非是為了記錄重要的知識與傳承,而是逃入其中享受與之前沒有什么差別的生活。”
波菲絲小姐的情緒逐漸激昂了起來,隨后又淡了下去。
她沉默了許久,才低著頭、極小聲的說道:“抱歉,我之前撒謊了。”
“這不是你的錯。”
西酞普蘭溫柔的、小聲的勸道。
波菲絲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隨后她繼續說道:“媽媽想要帶我前往王都。但我中途逃走了,因為我不想再使用咒能,這明明是錯誤的……媽媽也是從小這么教我的。
“可她自己,卻想要搬到王都去生活……”
她說到這里,哽住了一下。
西酞普蘭再度勸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只是想要……過著普通的生活。但沒有人支持我……我最多只能回到家鄉,與大家一起死去……將這段時間,這段毫無意義的‘知識’保存為標本。
“……但我什么也做不好。在我回來的時候,我遲到了、沒能參與到儀式中……可我想要離開的時候,也跑不了。”
波菲絲苦笑著:“我孤身一身在這里,不是有什么偉大的使命、也沒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我只是徘徊在原地,不知自己該去哪里,最后什么事都沒做好而已……
“我撒謊了,西酞普蘭。我一點也不厲害,我也沒有什么伙伴,也不會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什么也做不好。”
她喃喃的說道:“我只是個優柔寡斷的半吊子而已……”
波菲絲哀求般的望向西酞普蘭,聲音淡薄如幽靈一般。
“……你,還會回來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