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認知里,陳陽只是運氣好,有一個救了自己爺爺的師傅。
只是因為這層關系,爺爺就將基金會交給他打理。
這與她多年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馳。
一個從未接觸過經濟學,不懂管理,甚至連成人教育都沒有完成的二十歲青年。
有什么資格,有什么能力,去主管以億為單位的基金會?
與其說是厭惡陳陽,不如說是厭惡爺爺不負責任的任性妄為。
但是說到底,陳陽與她沒有任何的直接接觸,他們之間不存在矛盾。
但這份厭惡需要有人承擔,很不幸,陳陽就成為了她情緒的宣泄口。
“第二件事。”
壓下心頭隱隱要四溢的情緒,孟秀南說道:“爺爺成立的基金會是非公募基金會,也就是說,基金會的所有開銷,都由爺爺投入的錢作為支撐。這是不行的。”
她搖頭:“非公募性質的基金會,很難發展起來。已經有許多人跟我聯系,希望參股。所以基金會的性質一定要變更,后期會變更為公募性質。”
“這些專業上的事情,我不多說,你也聽不懂。”
“跟我聯系的人,有一個叫祝嘉年,一個叫楚立。昨天出來吃飯時,他們告訴我,他們前幾天和你接觸了。對嗎?”
陳陽點頭。
孟秀南道:“接觸的結果似乎不是太理想。”
“說到底,你還是太年輕。你在山上待的時間太久,人情往來,處事規則,你一樣不懂。”
“但是在炒熱度,撈偏門上,你無師自通。”
湖神的事情,她也查到了。
“其實保持你以前的方式就挺好,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小富即安,不要妄圖跨越階層接觸不屬于你的東西。守著自己一方天地,一輩子平平淡淡不失為一種優選。”
“人貴在自知,貴在滿足。”
“我今天說的這些話,或許有些重了。等你的年紀再大一點,回想我今天對你說的話,我相信你會感謝我的。”
孟秀南的聲音保持著一如初始的平靜,沒有刻意盛氣凌人,卻要把人壓到了地底下。
“咳咳。”一旁,謝朗咳嗽一聲,似乎是在提醒她,說的有點多了。
“不要想的太多。”謝朗微笑道:“她并不是有意針對你,我們也是希望爺爺的基金會能夠持續良好的運轉下去。”
孟秀南握住茶杯,抿了一口,說道:“簽字吧。”
陳陽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問道:“說完了嗎?”
“嗯?”
謝朗和孟秀南,隱隱感到,這個小道士,似乎……
“我三歲時,患了一種怪病,是師傅救了我。”
“他帶我來到山上,道觀里本來供奉的是財神爺,師傅為了養好我的病,換上了土地神的木雕。”
“兩年前,師傅去世了。”
“我在二十歲時會有一場災劫,師傅沒有告訴我,卻寫在了筆記上。”
“我發現的時候,很疑惑,師傅為什么不和我說呢?”
說到這里,陳陽忽然笑了,他望著空氣有些失焦的瞳孔,逐漸聚焦,看著孟秀南。
“剛剛聽了你的話,我忽然明白了。”
“師傅曾經告訴我,有些東西,不能強求。強求也不得,得了也不順。”
“我想,治不好的病,可能不是病吧。那是命。”
陳陽看一眼他們杯中見底的茶水。
“茶似乎喝完了?”
“真是不巧,沒有開水了。”